宁国府,登仙阁。
贾政的话,让贾环沉默了片刻,他虽然有心出手,可终究心里的这口气不平。
可如今,贾母,贾宝玉以及贾政相继开口,就算贾宝玉和贾母的话他都不听,但贾政开了这个口,他不得不重视。
诚然,贾政为人夫为人父,都不算合格,但他对贾环的喜爱,却也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点,贾环是真的感受到了,哪怕他承继宁国府之后,贾政每次见到他,眼中那种欣慰之色,都是藏不住的。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会真的担心他,那么赵姨娘,贾政,黛玉,绝对排进了前三。
对面,贾母看着在贾政开口之后,贾环眼中神色变了,她心里当即惊喜了一下,人老成精的她,自然可以看出来,贾环这是动摇了。
果不其然,贾环起身对着贾政恭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环虽然承继宁国府,又是贾家的族长,但并未忘记二老爷的教诲。
我出手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把握,毕竟这事儿人证物证都在,说破大天去,没有人敢保证能够安然无恙地将二太太救出来。
况且,花袭人之死,实际上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真正要命的,乃是皇上的态度。
一旦有御史言官上奏,皇上必定会为了他的威望出手惩罚,而二太太深陷其中,雷霆之怒降下,必然会波及到她!”
听得贾环这话,贾政眼中欣慰更加浓烈了,他正色地看着贾环,心里对这个儿子真的是再满意不过了。
“环哥儿,当真没有办法吗?”贾政追问道。
“哎!”
贾环叹息了一声,万事没有绝对,花袭人被毒杀一事,充其量不过是一条普通的人命罢了。
在这个时代,最不值钱,恰好就是人命,尤其是前几年黄河大水,无数的百姓身陷泽国,一条人命就值几个馒头几斗米罢了。
别说什么人命关天之类的屁话,在这个时代,人命是直接明码标价的,就算是大楚朝廷,对于犯官子女,不同样有价吗?
除此之外,堂而皇之存在的,还有一个司教坊存在,可别说什么人命大过天之类的!
而真正要命的,乃是孝康帝在花袭人一事上,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贾家基本上没有受到牵连,已经是孝康帝格外开恩了。
可现在,你贾家的人这么等不及吗?朕金口玉言定下的秋后处斩,难不成是屁话?
哦,你贾家这么等不及,就直接毒杀了花袭人,那你贾家把朕的面子往哪儿搁?
在皇帝这种不讲理的生物面前,利益是关键,可利益之上,还有一样东西被他们视为生命一般的东西,那就是脸面。
想到这儿,贾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随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当即对三人说道:“既然你们都来了,身为贾家人,我不会见死不救。
这事得困难摆在这里,一旦我没能够将二太太救出,希望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毕竟事涉皇上脸面,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说一不二。”
“好好好,那就辛苦你了,环哥儿。”
“多谢三弟愿意出手相救。”
“环哥儿,若事不可为,明哲保身便是!”
贾母,贾宝玉,以及贾政依次开口说道。
听着这话,贾环行了一礼,随后让人招呼好三人,便带着守仁,守诚以及怀信等十几个扈从,朝着五城兵马司的大牢方向去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十几匹快马停在五城兵马司大牢门口,只见贾环身后,守诚恭敬介绍道:“三爷,那就是五城兵马司大牢!”
闻言,贾环点点头,随后翻身下马,其他人见状,也是快速下马跟上,留下几个看马,其余人手全都跟着他朝着大门口而去。
“站住,五城兵马司大牢,何人胆敢擅闯?”
突然,守大门的两个狱卒见到贾环带人上前后,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刀,对着贾环等人大喊道。
见状,守诚和怀信当即怒喝道:“这是三品爵威烈将军,尔等还不退下?”
话音落下,两狱卒虽然不敢确认,但见贾环身上气度不凡,又带着这些一看就是好手的人,心里也胆怯了几分,立刻见礼道:“见过威烈将军!”
“本爵要进去,你们如果做不得主,就找个能够做主的人来!”
贾环平静的开口,言下之意很简单,我是一定要进去的,但如果你们做不了主,那就找个能够做主的来,到时候也不会怪罪你们。
两狱卒本就面面相觑,如今听了这也算是一个解决办法,相互看了一眼,就准备留一个人在这儿守着,一个进去报告典狱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冯紫英领着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士兵缓缓走来,见到贾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当即行礼道:“下官冯紫英,见过贾爵爷。”
一见是冯紫英,贾环心里顿时就冷哼一声,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反而非常平静地问道:“冯大人此来何意?莫不是要阻拦本爵进去?”
因为冯紫英一开口就称呼他贾爵爷,可见人家就不是想着和你套关系的,贾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闻言,冯紫英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贾爵爷这话说的,五城兵马司又不是皇宫大内,平常百姓都能够进得,贾爵爷如何进不得?
不过,贾爵爷身份高贵,里面却是满地污秽,就怕污了贾爵爷的脚。
常言道,贵脚踏贱地,贾爵爷既然来了,想必定是有要事,不如和下官说说,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