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红菊便着了衣裳下床打开房门。
腊月的天气很是寒冷,再加上昨日又下了雪,地面和房屋上更是结了厚厚的冰,透过门缝那瞬间袭来的冷风,使得红菊不禁打了个冷颤。
细数下来,今日该是她穿到这个身子里以来的第十三天了吧?
红菊,本名樱红,二十一世纪生人。对眼下这家徒四壁、无空调、无暖房的古代简陋环境,她依旧无法做到适应。
红菊所住的偏房正对着灶屋,隔着薄薄的晨雾,她隐约的感觉到灶屋里有人影在晃动,便掩上房门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过去。推开灶门,只见一个身着暗灰色麻料褥裙的妇人正在灶前烧火。
红菊脚下微顿,却是又往里走了两步,“刘妈妈这是做什么呢,我昨个儿瞧着咱那缸都见底了。”
刘张氏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今儿个腊八,腊八粥还能少得儿多久没尝过鲜了,这大过节的,怎么也不能短了他们。”
“这倒是,两位哥儿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在这吃食上自是不能短着了。”红菊附和。
刘张氏轻嗯一声,垂下眼往灶炉里添了把柴。
红菊见状卷了卷宽大的袖子,伸手过去接刘张氏手里的柴火,“刘妈妈还是让我来烧吧,您且歇会儿。”
在二十一世纪时,红菊就见不得自己有手有力还让年长者做活,所以这也倒是出自本意。却不想刘张氏不仅不领情的把柴火直接塞在了她手里,更是厉色道:“柴火紧省着点用,这天可是拾不来柴火。”
红菊闻言芊眉微挑,却也是接过柴火蹲下了身便往灶炉里塞一把,“我省得的,倒是让刘妈妈费心了。”
刘张氏用雪水拭了手,听了红菊的话,面色开始有些难堪,“这冰天雪地的能去哪里捡柴,就算是捡了柴都是湿气淋淋,又哪能用来烧锅。”
红菊听着她这牵强拐弯的解释,抿唇一笑,便也就没再接话。
她前生、还叫做樱红时,本也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直到念了大学,结识了后来的老公,等两人毕业也没去找工作,东拼西凑的到处借钱,在当地开了家小饭店。日子虽说艰辛,却很是幸福。
直到两年后她怀孕,男友跪下向她求婚时,她才得知原来她一直以为和她一样出身普通家庭的男朋友,竟然是一个富二代!
这样让人艳羡的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樱红非但没有觉得欣喜,反而当场就有了退缩心理。可是眼前人的态度诚恳又深情,再想想这五六年一路走来的感情,还肚子里的孩子,樱红一咬牙,也就硬着头皮跟着男友去见了他的爸妈。
或许富贵的人都是一个脾性,也有一个穷人无法理解所坚持的原则,樱红这个农村丫头,男友的爸妈自是看不上,但在男友宁可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也不愿抛弃她的逼迫下,及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男友的爸妈终是同意了两个人的婚姻。
但婚后十几年来,婆婆却从来没放弃过讽刺和嘲讽打压樱红,言辞更是尖酸刻薄从来没少过。
对比前世婆婆对她的态度,如今刘张氏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已然完全刺激不了红菊那早已巩固磊磊的心防,反倒是刘张氏口中的儿让红菊不仅心中泛酸。
红菊前世是有过孩子的,而且孩子已成长到了十五岁,可就在孩子十五岁生日前一天,他出车祸了……
这使得红菊伤心欲绝几度想要死去,但在老公的安慰和劝抚下她总算是挺了过来,却不想在她整理儿子遗物时竟从儿子的日记本中发现了他出车祸的猫腻。
原来是儿子无意中发现了老公竟然包养情人,早熟的孩子为了避免她伤心不仅没有告知她,反而是选择了跟踪老爸,在老爸和那个小三幽会时去与他们谈判,可未想这一去便是再也没有回来。
樱红联想这一切不禁气愤难平、怒火中烧,当下便寻着儿子日记本中所记的地址,去找老公理论,果真抓到老公与那小三私会,更得知儿子是被那小三因害怕“踩不住刹车”所害,樱红气火攻心的当场就掀翻了桌子,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就朝小三刺了过去……
小三当场毙命,而樱红本身却也在与老公的打闹中,头部磕落在地面的碎玻璃片上,穿透后脑而亡。
这是他们从认识到结婚以来第一次打架,也是最后一次。
醒来后,缨红便成了红菊,前事也都已成空。
红菊对于现在占有身体的本尊并不了解,在来这十多天的日子里,也就大概的知道她这身体本尊乃是一房妾室,而且还是个夫家已亡的妾室,上无大妻下无小妾的活脱脱的一个寡妾。
而面前的刘张氏则是她大妻的奶妈,大妻过世后刘张氏便一心照料起了大妻留下的三个孩子,其中两个便是刚她口中所说的儿。还有一个茹姐儿,据说是侍奉在京都李家府邸老夫人身前。
前世,樱红因着老公爱她,忍了婆婆十几年,却落得那般下场。
今世,穿了妾,虽然非她所愿,但她却是不想再因谁而委屈了自己的。
可依眼下刘张氏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自己这妾怎么更像个奴呢?难道自己这身子生前是个肉包?
在红菊回想的空档,刘张氏也已出了灶屋不知从哪儿弄来掺杂了绿豆、麦仁和花生及红枣的小半碗米来。看到红菊不声不响的烧着柴火,刘张氏不禁心中犯嘀咕,怎的一场大病下连脾性都换了呢,郎中道是烧坏了脑子,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