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连歪过头,思索了片刻,却笑道:“记不得了。”
菲菲露出了一丝震惊,但迅速将其隐在了自己垂下的眼睑中。她一直站在余连的侧后方,这一幕倒是没有被对方发现。
而兰九峰,则捋着长长的胡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压抑,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余连。
“不记得了?”他多问了一句。
“确实不记得了。”余连笃定地点头:“我只知道,我很顺利,也很欣慰。决心和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斗志高昂。”
老爷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却露出了笑容:“孺子可教也。”
“完成了。”菲菲道。
余连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即把和菲菲一起把所有的材料都放到了阵列中的指定位置。老爷子则他们做完这一切后,方才向升环阵列之外走去。当他和菲菲都退出圈外的那一刻,升环阵列便适时地运转了起来。
“放松,试着运转一下背上的维氏阵列。”兰九峰道。
“对,放飞一个自我。”菲菲也大声鼓劲道。
余连觉得,如果加上上辈子,自己举行升环仪式的经历已经要有两位数,妥妥是最宇宙经验最丰富的人。不过,在背上又加上一个阵列的玩法也还是挺新鲜的。
他按照自己一贯以来的做法,一边让自己的精神彻底放空。除了还没有闭上眼睛,他的状态已经和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的人差不多了。
而同一时间,兰九峰也将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以太虬“松果体”,随意一抛,便像是羽毛一样盘旋着飞向了阵列的正上方中央,就仿佛是忽然刮起了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龙卷风。
至于立在原地的余连,则已经被阵列上扬起了的光幕彻底覆盖在了这温润的薄雾之中。那闪光并不显得太刺眼,却完全遮住了余连的身影。
菲菲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余连的存在了。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还在运转的阵列,随即又看了看四处的薄雾。现在,虚境依然填满了看不见底的浓密大雾,可在那以太因子构成的浓雾之后,却是一个不知道能衍生到哪里的无限空间,也不知道其中还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女娃娃,你可知,我为何真要在这里击杀以太之虬吗?”
“不是为了鱼儿准备材料?”
“这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威慑四方。”兰九峰将手搭在眉眼上,眺望了一下远方:“那孽畜的身躯堕入虚海之后,其无形的血肉和灵气便会散于方圆万里之内,自会引来更多异兽觊觎。只是,真有威胁的异兽,却也从不缺灵智。当他们真的因以太之虬的血肉而而开始对峙之时,当会懂得见好就收的。”
菲菲露出了诚恳的笑容,感激道:“真人,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您了。”
“莫要谢我。此事并非为你,也并非为他,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兰九峰笑道:“道家要讲无为,要讲自在,但可不是说要万事躺平,而是要因势利导。现在,他出现了,自然便有了势,我方才会有着急静思动的念头。然而,这其中的凶险,你可明白?”
“明白。”菲菲捋了捋头发,依然望着看不见人影的光幕,低声一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稍微有点能力,便都野心勃勃得很呢。只要不是眼高手低地瞎做,就已经很好了。”
兰九峰莞尔一笑,:“令尊最近如何?”
“钓鱼打牌掏文玩,只是偶尔才去道场里教教徒弟,已经过上和平安逸的退休生活啦!”菲菲笑道。
“你们黑月一脉倒是自古得了一个大自在的洒脱。令尊如是,你的祖父当年也是。”兰九峰道:“只是,有了这份大自在之心,却又总是积极入世,反倒是少了余地啊!”
菲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真人,我也读过《道德经》。‘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所以我不是一直都很慎重地隐于幕后吗?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也寥寥无几了。”
“不!我说的是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啊!”兰九峰却摇头一叹,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紧盯着菲菲:“如果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命运的馈赠,其实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老人又看向了一旁的光幕:“这小子选的路虽然艰难,但一切的凶险,其实都是看得着的。可是,你,还有你们黑月一脉,却是看不着的。”
此时此刻,余连眼中的世界却已经被温润的光幕覆盖。这一次,他并没有感受到了灵体分离的痛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飘到了云空之上,但还在不受控制地不断上浮。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在这个奇特的感官世界中,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似乎是毫无意义的。
漫长,亦或者说只是一瞬的时间过去了,余连望着脚下萦绕着的星海,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创造和支配着这个宇宙的真正神祇。
他顿时觉得自己膨胀了,一时间很想要霸气外露地大笑三声说点什么“唯吾独尊”之类的。可紧接着,在那边星海的一侧,,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意识星海的上空,漆黑的雾气再次慢慢地凝结,化作了俯瞰星空的莫可名状之物。
那是何等可怖的怪物,就仿佛那片宇宙都是它的食物一样。
这又是一场淬魂局。
果然,那种宇宙万物都在掌握之中的体会,是会让凡人膨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