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一听童建国提起周坚强转身要走,童建国立刻板起脸叫住他:“站住!”
“我不认识姓周的,您找别人吧。”
“这话怎么说的?你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小吴这种人,换了别人早不耐烦了。
但童建国器宇轩昂,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虽然身边没有警卫员、秘书啥的,但保不齐是来微服私访的。
“知道,您是那个啥,首长……”
“嗯,我以前曾与德华共事,后来我调到首都去了,很久都没跟他联络,哪知道再后来他却……唉!”
小吴虽然急于想跟周坚强一家撇清关系,但周德华这一层,他还是没话说的。
再怎么也是老红军,而且善始善终。
而童建国这么个四十来岁的人都能直呼老首长的名字,看来更非等闲之辈。
“原来是您啊,怪不得……我虽然给老首长开过车,但确实跟他们周家不太熟悉。”
“嗯,那他家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是啊,我听说那个周坚强因为太污腐败啥的,被抓起来了,好像是判了死缓,或者无期啥的……”
“唉!德华兄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是啊,是啊。首长没事,我先……”
“嗯,他们家是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住了?”
“那当然了,像他们这种腐败分子、犯罪分子,怎么配住在这里。”
“哈哈,你先忙你的去吧。”
“好的,首长再见。”
童建国双手抄兜儿,溜溜达达离开了。
他大约能猜到周坚强一家搬到哪去了。
周坚强在搬进这栋老干部楼以前住在一个小四合院里。
跟一般老百姓比,条件也算不错的了。
周坚强搬到老干部楼以后,仍然继续霸占着四合院。
童建国上一世小的时候就来过这个四合院。
等他十来岁时,这套四合院拆迁,凭着周坚强的人脉关系受到特殊照顾,分了一套三室一厅、一套一室一厅。
这会儿,周继文他们兄妹十有八九又回到这套四合院了。
“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啊,坐在河边谈恋爱呀,谈恋爱呀,不知为何跳起来呀,跳起来呀……”
童建国哼着小调儿溜达着。
咦?我怎么回事?我这三观有问题啊!
为什么我没有难过的赶脚,还有点幸灾乐祸?
上一世,童建国是洪四代,既得利益着,躺着就把钱赚了。
这一世,童建国是黑三代,一生来就是有罪的。
高考时也因为成分问题被刷了下来。
他本能地对那个阶层怀有敌意。
他酿的,好事净让你们占了。
历史是人民大众创造的,说得真他酿的好听。
人民大众就是广场上那个纪念碑。
送死你们去,黑锅我来背。
当然,锅里的肉咱不能浪费了。
上一世,童建国是2002年出生的,见到那个小四合院也是2010年左右了。
眼下就相当于回到20年前了。
童建国东瞅瞅西看看,好一顿辨别路标,总算找到那个院子。
到了院子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说笑。
可这说笑声怎么不像本地人?有点像下江人。
童建国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几个陌生人。
在院子里洗洗涮涮聊着天。
看他们的做派就感觉是小买卖人。
这是怎么回事?
“请问……”
童建国凑的更近些,一个伙子走过来,挺有礼貌地点点头。
“大哥你找谁?”
“周继文在吗?”
“周继文?”
旁边立刻有人提醒他:“就是小周啊。”
“哦,小周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天黑以后了。”
“其他人呢?”
“他妹子啊?那个,哈哈……估计回来更晚。”
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周继文的妹妹周继红眼下也就十六七岁,这些王八蛋笑什么笑?
童建国溜溜达达离开了,极力寻找前世记忆里的各个建筑、各个街道。
走着走着,童建国突然想起来了。
瞧我这脑子,老爸这会儿应该在山城大学上学才对啊!
山城大学离这个院子没多远,也没太多陡石梯,快走的话,三四十分钟就能走到了。
走在路上童建国又一想,这一世老爸不一定能考上山大啊。
周继文是个学渣儿,高考成绩勉强能进二本线。
是周坚强找人,才让他进了这一本大学。
一路走着,童建国四下打量着。
小时候经常到这边玩,看着哪里都格外亲切。
快到大门口时,突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烤红薯的香味儿。
童建国快走几步,果然看见一个烤地瓜的大铁桶,一个蓬头垢面的伙计在那里埋头忙碌着。
“烤红薯啊!香喷喷的烤红薯!”
等那伙计抬起头来,童建国顿时懵了。
怎么是老爸?
你他酿的,考不上大学也就算了,怎么烤起红薯来了?
童建国虽然对周家的遭遇有点不感冒,可看到老爸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鼻根儿发酸。
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过去时,周继文突然向这边张望,童建国连忙把脸转向一边。
“烤红薯咧!香喷喷的大红薯!”
周继文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在炉子里扒拉着。
他的一只手带着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