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一直到次日寅时才渐渐小了下来,众人醒来后发现洞门已经堆了一人多高的积雪,可见昨夜风雪的凌厉,若是在外面过夜,不被冻死也得被雪淹死。
薛雉自然是和云妙她们一辆马车,付笑知和李长圭他们一辆,这样一来,老胡的车上就更重了。但是没有太大的影响,两匹骏雪拉十人的马车都毫不吃力,不得不说顾追秋做事确实妥帖得很。
昨夜积雪太厚,马儿踏蹄难行,两辆马车花了三四个时辰才走出山间。
烈曦断雪,风火疾行,消雪时地滑难行,除了骏雪这样的马儿,恐怕别的马儿都只能慢慢的前进。
云妙正在马车里苦练心诀,最近遇到的事情总是有惊无险,与其说她幸运,她倒更觉得是将祸事垒到一起,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冲垮她。
她想赶在进雪山之前将修为再提一层,萧索说她若是能突破一层的心诀,便有可能晋到淬魂三阶,她不得不更加争分夺秒。
白天在马车里练习心诀,夜里趁夜深人睡时,她便进入次珠修习,毕竟次珠里的灵气是外界远不能比的,修习的收获亦是成倍的增长。
正当她练心诀渐入佳境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扰的她心烦意乱。
她撩开车帘,不多时几个身姿窈窕的蒙面女子骑着马闯入她的视线,其中一个与她的马车擦肩而过,那女子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与云妙相互惊鸿一瞥。
她放下车帘,心中的烦躁似乎平复了许多。
……
距离云妙一行人几千公里的地方依然绿意盎然,鸟鸣花香。春天温柔却又霸道,谁都抵不住它的风情。
一阵风携着几片绿叶拂过,绿叶落到在树干上躺着的人的发间,他闭着眼,五官生得偏邪气了些,却架不住俊美好看。他手放在脑袋后面枕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屈起一条腿躺在粗大的树干上,泄下的衣袂随着一缕发丝垂在半空中悠悠荡荡。
树下的草丛中似有动静,下一刻一个穿着轻甲的人半跪在树干下,低头道:“主人。”
阁半闭着眼晒着太阳,懒洋洋的说到:“消息都发出去了?”
“是,各个势力已经有了动作,近日寒风渡经过许多人。”
“具体呢?”
穿轻甲的人面露难色,道:“寒风渡是玄天府的地盘,又是顾追秋主管,口风紧得很,探不出多余的消息。”
阁半不语,轻嚼着口中的狗尾巴草杆,草味浓郁,有些发苦。
穿轻甲的人半响没等来阁半的回应,额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只能老实的站在那里。“主人,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阁半仿佛充耳未闻,顾自语道:“寒风渡这块肉不好啃啊,但是越有嚼劲就越有价值……”
这时,另一个穿着轻甲的人从天而降,落地半跪在树干下,急声禀报道:“主人,玄天府府主玄究前来拜访。”
阁半蓦地睁眼,翻身从树上落下来,稳稳的站在地上,挑眉一笑:“玄究果然等不及了,他带了几人?”
阁半的五官偏邪外清俊明亮,倒是为他徒增几分雅痞之气,笑起来又邪气又灿烂。
来人想了想,道:“他只带了一个女子,没有发现暗卫的气息。主人,玄天府行事一向小心谨慎,那玄究敢只身来会,会不会有诈?”
“随他。”阁半拂了拂衣服上的轻褶,毫不在意道:“请他们去正阳殿,我即刻就到。”
说罢,与来人一同消失在茂盛的枝叶之间。独留下之前那个请罪的下属在风中心慌,他明白这是阁半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办不好,阁半身边就要换人了。
阁半赶回正阳殿时,身着一袭玄青色的狐纹风袍的玄究,正悠闲的喝着茶。茶气渺渺似云海,氲湿了他惊绝的眉眼。
阁半自正门快步而入,一举一动,翩若生风,“玄天府主光临,有失远迎。我这儿的茶比不得虞洲的揽芳华,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玄究未起身,又嘬了一小口茶,细细品味后,道:“尚可。”
阁半几步趋至主座,随意的坐在龟仙椅上,托着腮半偏着头,笑看玄究道:“穷乡僻壤的茶,入不了玄究大人的眼,也很自然。这位是?”他看向玄究身后穿着藕粉衣裳的女子。
玄究轻轻的放下绘着神鸟东飞图的青玉茶杯,道:“我手下的玄使,京雾。”
京雾敛着眸,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眉眼如画,自成一副岁月静好的风景。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是多么激动,同为女使,但玄究向来只带荆月和景嫣出门。
像玄究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物,外出时身边大多带着一名女使,不仅是因为有的事情女使去做更加事半功倍,更是因为越漂亮的女人带出去自己越有面子,古往今来,莫不是如此。
京雾的修为不输于荆月,甚至要压景嫣一头。但是荆月美艳妖娆,景嫣端庄华贵,而她虽也是一个美人,却是小家碧玉的美,一登大场面,同其他大人身边张扬惹眼的女使比起来就暗淡了许多。
而如今,她京雾也够的上随身女使的位置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定要让主人看见她发光的价值,这样她的地位才能更稳固。
“哦,”阁半拖长了尾音,托着腮漫不经心道:“这位女使美得倒是内敛,不知道的还以为玄究大人的眼光也就至于此呢。”
京雾恨的指甲抠进了肉里,这话分明是在说她不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