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本楼——危河长老寝居。
宁晴明在寝居中站着,他身形挺立,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仙服,看上去干净脱俗,唯有眉眼间有一点点淡淡的忧愁,但他隐藏得极好,不细看还真让人看不出来。
危河长老坐在一张龟仙椅上,这小老儿已经有几分岁月沧桑的模样,但他精神很好,明明是上千岁的人,看着却还像四五十岁的样子。
“怎么了晴明徒儿,这个时候他们都在睡觉休息,你不回去休息过来为师这所为何事啊?”危河笑眯眯的问到。
宁晴明一拱手随即跪地,愧意顿起:“徒儿有罪,让师尊为难了。”
在锁妖洞中,若不是危河长老几次帮他说话,掌门怎么可能松口。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掌门很有可能对危河长老心生间隙,包括之前危河长老放时惊墨和甄乐进锁妖洞,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危河长老连忙将宁晴明拉起来,说到:“哎,起来起来,为师不是说过吗,别动不动就跪啊跪的。别觉得愧疚,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无大碍。”
宁晴明站起来,看着危河长老亲切慈爱的眉眼,心中颇为动容,为师胜为父。
危河长老笑着看着宁晴明,眼中忽明忽暗,似在考究什么。
宁晴明微愣,不知所为何事,却不动摇,不卑不亢的任危河长老打量。
这小子可真沉得住气,事到如今他分明明心乱如麻,心跳声忽快忽慢,但他表面上依然神色如常,似无事人一般。宁晴明才不过弱冠之年,却已能如此沉稳,令人捉摸不透,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半响后,危河长老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到:“徒儿,你如实告诉为师,与那云妙仙子果真只是为报恩而如此吗?”
宁晴明神色一凝,他能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从小抚育教养他长大的师傅。
见宁晴明未答,危河长老以为是自己问的太过,便笑着移开话题道:“罢了罢了,我这老头子哪能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些什么。徒儿呐,那弟子失踪一案仍旧毫无线索吗?”
宁晴明却拱手弯腰作揖,无愧无羞道:“师尊耳聪目明,晴明所思所想,皆瞒不过师尊。”
“什么?”
“晴明为云妙一事并非只是因为她于光明宫有恩,也不只是因为她救过时师妹。”宁晴明缓缓说到,他尽量去斟酌词汇,师尊已是如此待他,他又怎能瞒着师尊呢?
“晴明于她,生了窈逑之心。”
果真如此,但听到宁晴明亲口说出来时,危河长老还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幸好掌门不在场,否则定要大怒。
别人都可以,但宁晴明不行,他身为掌门接班人,在得真仙之前,必须要六根清净,这样才能习得光明宫掌门的独门术法。宁晴明如今尚在大道期,却动了心,若是一直牵扯不断,如鲠在喉,以后只会导致他走火入魔,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但宁晴明这个年龄是最容易热血上头,怦然心动的,要他断情绝爱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危河长老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宁晴明的肩膀,道:“为师能理解你,云妙那孩子聪明漂亮,知礼又认真,实在是个讨喜的。但如今佳人已逝,粉骨消磨,晴明徒儿,你当明白以何事为重,切莫沉溺在伤痛之中。”
宁晴明敛了敛眸,清明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徒儿明白,徒儿必定尽快从阴霾中抽身。”
“唉,等你过了真仙期再来一谈儿女情长也不迟。到那时,便无人阻拦你了。”危河长老点到即止,宁晴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能明白危河长老的意思。
“另外,此事切莫让掌门知晓。”危河长老叮嘱道:“掌门为了培养你费了不少心血,他为了光明宫也是不易。以后莫要再如这次这般顶撞他,日后若是你做了掌门,你便会体会到他的不易,你要如他一般万事以光明宫为重。”
“是,徒儿稍后便去光明殿向掌门请罪。”
危河长老点点头,然后对宁晴明摆摆手,道:“好,下去吧。”
“师尊,徒儿还有一事想请师尊准许。”宁晴明道:“待徒儿向掌门请罪之后,徒儿想闭关半月,一方面是想调整自己的心态,另一方面是晴明觉得自己的心尚不够坚稳,所以想再多过几番历心魔。”
“好,你去罢。”
宁晴明缓缓退下,他未曾想到,这竟是他与危河长老见的最后一面。
光明宫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光明宫外的世界也丝毫不平静,玄天府被春风十三楼又吞了两座城池,一时损失惨重,这两座城池都是极好的商城,却不知为何被春风十三楼一举拿下。玄天府这两次与春风十三楼的战役竟都以失败告终,民间传闻,玄天府府主玄究近日迷上了一个新来的女使,当初为了要她还献出了半座京朝城。
此时此刻,虞州城,华都酒楼。
站在十二楼天台的景嫣身着一身淡紫色露肩束腰长裙,肩上披着一件轻飘飘的同色纱衣,三千青丝如瀑泄下,本就漂亮无暇的脸上淡妆轻点,更如同锦上添花一般,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朵含苞怒放的紫玫瑰,馥郁芳香,令人忍不住陷进她美好的风情之中。
然而此时的她却柳眉微蹙,眉眼间淡淡的忧愁似乎锁住了整个夏天。放眼望去,整个虞州城都在她的脚下,而却入不了她的眼,她神色戚戚,轻轻叹出一口兰气,他又出去了,仍旧是若水陪着。
此时此刻,景嫣觉得身上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