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阳光斜斜照射下来,洒在一众军马擎起的兵刃于盔甲上反射出森寒的光芒。越来越多的军卒集结出现在李天衢、孙儒所交锋战场上的另一头,而统领着这一路宣武军众的主将丁会策马绰刀,也已踱至一处高坡上眺望前方战局。
呜咽的风萧萧声忽然从耳边划过,丁会闻之一时有感,口中也不住轻声吟着,语调中也透露出一股萧然悲凉之意(史载丁会少年时慷慨自任,少工挽丧之歌,尤能凄怆其声以自喜)......
“这等乱世,百姓凄苦,可怜苦难苍生,又尤以秦贼屠害无辜良善最甚。主公命我前来驰援李天衢所部友军,共同讨伐孙儒那残暴贼首,这倒也正合了我的心意.....”
丁会长声念罢,随即便高高举起手中长刀,又重重往前一劈。在他身后号角声呜咽响起,众部军司同时大声应合起来,先是两翼轻骑率先催马前行,逐渐加快奔速,眼下要发动凶狠的扑击,而兵锋所指的方向,也正是反军将主孙儒所处的本阵!
然而在杀声喧嚣的另一侧地平线上,同样也出现一条淡淡的黑线,随着隆隆似雷声的响动愈发的清晰,周围地面的颤抖也愈发激烈起来。那条黑线逐步扩大,形成一片翻滚的洪流怒涛。
也已抵达战场的那一路骑军当中,竖起一杆猎猎招展的旌旗上赫然绣着斗大的一个“赵”字。战旗下方,浑身劲甲披挂的赵昶朝着前方战团望去,也不住说道:
“朱公到底也派遣兵马前来驰援,呵呵...李天衢这小友,如今我也应称你做李节帅了,当初你我死守陈州宛丘,共同抵抗巢贼,如今又要并肩作战,而讨伐秦贼麾下孙儒这个凶恶贼子了.....”
赵昶感然说罢,在他身旁的侄儿赵麓又是厉喝一声,手中兵器重重斩落,随即与他叔父指挥骑军,眼见也要发动冲锋。
“杀!”
诸营马军将士轰然回应,声如炸雷,数千只铁蹄先是小步轻跑,随即搅起漫天烟尘,滚滚前阵骑兵也都直指直指天空的长矛马槊放了下来,几百支锋利的长矛撕裂开空气,迅速构成一片钢铁森林,后几排骑军也将纷纷扬起手中的马刀,锋刃寒芒连成一片,也教人望之不由心悸胆寒!
这个时候,不但葛从周、符存审率部奋力抵挡住不断涌杀过来的敌军猛攻,另一边张归霸高声喝令着,也稳稳的守住了阵势;张归厚奋声嘶吼,沉重的马槊如洞穿朽木一般,戳透了面前一员骑将的身躯,也骇得其余反军步卒纷纷往后面退去;而安仁义目光所过之处,几支利箭掠空穿梭,又有三个孙儒麾下将官还未曾杀至阵前,便已中箭坠马!
本来以为凭借军力上的优势,仍旧有机会冲垮李天衢所部兵马军阵。然而两个方向的地平线上先是烟尘腾起,两路兵马迅速的向前推进,汇聚成的军阵犹如张牙舞爪的猛兽风驰电一般席卷而来。本是两军交战正酣,忽然间又杀出了这两路奇兵,也当即令战场上反军将兵惊骇了起来。
意识到是联合前来征讨的唐廷军马骤然杀至,反而是反军阵列开始骚动,不少士兵惊恐的朝着四周环视过去,有胆怯者也已生出退缩的打算,各部将官也唯有策马来回奔走,厉声叱喝,以试图稳定住乱势。
反观义成军阵中当即爆发出一阵阵撼天动地的欢呼声,稳坐中军的李天衢脸上露出淡定的笑意,他也缓缓擎起了手中马战长刀,双目朝着远处敌军主阵望去,心中也已开始盘算着:纵然那孙儒想必仍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可任由他再苟活作孽一段时日,对于无辜良善百姓而言,到底仍会是穷凶极恶的祸害,那么这次是否又能有机会,也将其一并诛杀掉呢?
只是倘若孙儒再无法按秦宗权旨意挥军侵犯江淮地带,随后又杀秦宗权亲弟企图自霸一方...那么又会对江淮乃至江东原本的格局演变构成什么影响?毕竟要在那边土地上发迹壮大的杨行密,可是除了朱温、李克用之外,终究也将会要与竞争的第三个劲敌啊......
然而对面反军主阵当中,本来面色凶狠阴渗中还带着几分猖狂的孙儒先是惊愕片刻,随即脸立刻便沉了下来。
柴再用那边统领骑军迂回北进,要截断道路要隘,如今却尚还没个回音。怎的又会有援军来得如此之快?难不成那李天衢...从一开始便早做好了打算,反过来倒要算计我!?
直到突然杀至的两路兵马如虎入羊群一般直扎进了己方兵马阵中,眼下反倒是凶悍残忍的反军将兵不得已要抵抗敌方的猛攻,战况比李天衢那边也更为酷烈。孙儒也根本来不及思量那许多,剽悍亡命凶气驱使下他扬起手中砍刀,发出如噬人野兽般的嘶吼声,无论怎的,还是要厮杀,若不是亲手斩碎些碍眼猪狗的身躯,又怎能泄俺心头恨意!?
无数的人马拥挤在一处,也有不少士兵缠在一处,跌在地上还摸爬着互相扭打。空间实在是太过稠密了,孙儒不得已也要主动迎战,他身手倒也十分的剽悍凶猛,顷刻间的功夫,手中沉重锋利的砍刀便已砍卷了刃,锋刃上满是粘稠的鲜血肉靡,滴滴答答的血珠也随着孙儒抡斩的动作挥洒而出。
眼见身旁一名骑将使得兵刃趁手,孙儒直接将劈手夺来时,就见从几个方向的敌骑聚集凿击,身披劲甲的骑兵呼号着也已向他这边冲来。
“孙儒,你这贼汉还想往哪里逃!且留下首级!”
斜刺里忽的先有百余劲骑借着战马的冲势疾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