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机飞火?甚么玩意?
刘知俊听得纳闷,就看到前方贼兵慌忙后撤,让出一条道路,身后显露出一具具有细卷筒凸出的厢柜,李天衢若是在此瞧得真切,大概也能辨识出此物有些类似于宋时军中所采用火器中猛火油柜的简化版......
毕竟唐代小说集《酉阳杂俎》当中,已经有“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燃灯,极明”这般记载。厢柜中所盛之物这般时节唤仍叫“石脂水”,而到了五代时谓之“猛火油”,直至宋代火器在军中广泛采用之时,又多了“石油”这个称谓。
不必等到宋朝时节,便是在五代十国初期,石脂水火油在战场上的应有,也有“攻城,以此油燃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令上流具瓮,积薪其上,顺流纵火,以攻其舰。须臾,烟焰腾炽,梁军断缆而遁,建及乃入南城,贺瑰解围而去”等相关的记录。
而李天衢也还记得,唐末五代时节火器应用于杀阵上的最早战例,应该也正是由这个郑璠所采用的。
形如宋朝火器引火球的密封罐器,被麻绳牢牢拴住,由一排贼兵抡动起来,随即发力抛出。一道道抛物线从空中疾速坠落,砸在迎面疾冲而来的开道军骑兵披覆的铠甲上,虽然对他们构成不了什么伤害,可是淋淋漓漓一身,黏糊糊的液体顺着衣甲流淌下来...这感觉也让人十分不适......
紧接着,贼阵前列厢柜上的药引被点燃,随着贼兵用力抽拉唧筒,厢柜内藏的火油遇热点燃,pēn_shè而出,几道火舌沾染到前方浇淋在开道军甲骑衣甲上的石脂赤炎顿涨,顷刻间便将前排一众甲骑给彻底吞没!
刘知俊陡见前面一片红光乍起,热浪也是扑面而来。他反应倒是极快,立刻一勒缰绳,胯下战马当即人立而起,烈焰沾身的那一刹那,刘知俊便已从鞍鞯上跌落了下去。
虽然敌军迅速使得火势蔓延的方法前所未见,刘知俊也很清楚自己险些一头撞进火海当中,他就地向后翻滚了两圈,却听得周围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此起彼伏。麾下甲骑难免收势不住扑入烈焰当中,身上虽然披覆着坚固的铠甲,然而身上却如包裹层铁皮在火焰中打滚...那种滋味也是让人痛不欲生!
开道军甲骑纵马疾冲收不住势,不免后排撞前排的跌入火光当中,然而迅猛的冲撞到底还是产生了一定的效果...然而厢柜中pēn_shè出的火苗距离有限,虽然当即致使冲杀到眼前的敌骑陷入混乱,可是伴随着激烈的撞击声响,浑身被烈火包裹的甲骑连人带马向前扑倒,由于惯性冲力也撞翻了横在眼前那几具厢柜。腾的又是火势暴涨,却是在贼兵当中蔓延开眼,郑璠麾下兵马竟然也是引火烧身,骇得惨嚎逃窜,也不免自相践踏了起来......
由此看出无论郑璠是对他所谓发机飞火的应用,还是这个时代战场上对于火器的掌握,也尚还称不上十分成熟。
被燎得焦头烂额、须发皆枯的刘知俊仓促的站起身来,发现自己身陷于溃乱的敌军阵中。虽然郑璠所部贼众也遭猛火侵袭,混乱的不成样子,但也有不少兵卒发现敌骑主将坠马陷在己方阵中,又立刻嘶声怪叫的持刃涌杀过来!
刘知俊恶狠狠的啐骂了一口,随即迅速抄起掉落在一般的大剑。犹如冷电般的寒芒暴斩,剑锋疾落,从杀至刘知俊面前一名身披铁铠的贼军步将胸前掠过!火星暴起,当胸铠甲不但被劈裂开老大的豁口,那步将顿时肉绽血涌,而仰面栽倒了下去!
周围尽是贼军兵马,而自己统领的马步军众暂时被隔绝开来,刘知俊深知自己稍有不慎,便将被贼兵乱刃诛杀,他虎吼连连,手持着大剑疯狂挥劈着,撕裂骨肉,也仍如砍瓜切菜一般,一道道寒光落下,也总能激得鲜血飞溅!
刘知俊这边固然是险象环生,距离他约莫两百来步远开外,贼将郑璠面庞也被火光映得阴渗渗的,他气急败坏的望着周围在烈焰中打滚的兵卒,又望向远处溃乱的部众...郑璠也很清楚就算眼下能杀了那仗剑策马撞杀过来的敌将,可李天衢如今兴兵大举南下,仅凭他麾下兵马,恐怕也难以长久抵抗下去。
当一阵激烈的马蹄声隐隐传入耳中,郑璠的脸更是狠狠抽搐了下,他连忙转头望去,就见东面另有一彪军马狂飙而来,战马四蹄翻飞敲击着大地,坐骑上的骑士浑身裹的铠甲,与手中紧绰的兵器锋刃也都擦得雪亮,而那一彪骑军前阵符存审拍马舞枪,口中也大声疾呼道:
“那是刘指挥使所统领的开道军,快去支援!”
若不是以火器将开道军锐骑烧得个猝不及防,郑璠便已要被刘知俊杀得溃不成军。如今又添了符存审这一路劲骑,混乱的贼众更是来不及列阵御敌。趁着敌军完全不成阵列,冲锋的骑兵便已发出激昂的呼啸声,催马撞杀过去,拼命劈砍,以尽量杀伤人命。
郑璠眼睁睁看着那一彪疾驰杀来的敌军骑兵加入战团,他麾下一员骑将仓促抵抗,手中钢叉却被对面敌军骑将抡枪荡起,军械飞扬出丈高的距离,后面骑军奔如疾雷,转眼杀至,马刀刀锋斜斜前指,趁着快马惯性冲力,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员并且被荡飞的贼将削落下来,无头尸身在马背上左摇右晃,狂喷出一腔猩红的鲜血,旋即便颓然坠落下马!
郑璠又瞧见迎面冲来的那员骑将挺枪便要向这边刺来,他硬着头皮驾刀格挡。不但金铁交鸣声激荡而起,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