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战哇地喷出一口血,骈指在佩剑上一弹,长剑应声而断,
“哎,天羽斩,天羽斩!
而今你只是琢木刀,再也不是降龙剑喽。
百年不出手,出手即蒙羞。
留你复何用?”
元凶也已是暮年,虽然他性格乖戾,但总会有些东西能触动他的神经。
他见甘战叹老,也不免心有戚戚,
“世界,终究是变了。
朕也暌违山河四十余年,不知道那些老朋友是否还在。
希望他们都还没有老透。
对了,道宗虫二那老家伙还在吧?
昔日朕为身份所累,不能与第一剑客一较短长,实是憾事。
而今穴居四十年,窟中冥思,又有精进,
朕已无江山所累,正可遍会天下高手。
甘老儿,朕见你在那些木片上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对于江湖格局,你定是相当了解的吧?”
提起斩蛇江湖录,甘战还是愿意多花些唇舌的,
“老朽笑看百年江湖,
后浪摧前浪,潮声何曾歇。
四十年,你离开的时间太久啦。
虫二早已不是天下第一剑,前些日子已殁于封魔奴及其党羽的围攻。
而今的天下第一人仍在我道门,便是上清华阳先生。
只是不知道这个位置他还能做多久。
呶,那边的黄口小子,先伤刘武英,又败谢娥眉,假以时日,必可领一代风骚。
虽然你的剑术又有突破,刚猛霸道罕有匹敌。
但以我所见,至少还有四人在你之上。”
元凶闻言大怒,
“四人?你说哪四人?
朕这就去将他们斩了,再来找你这瞎眼匹夫。”
“道宗华阳,
兰若觉法,
谢家三少,
蜀山神尼。”
随着四句唱名,梼杌已经收好了桌板,扬长而去。
元凶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名字,读到谢家三少的时候,又着重重复了几遍,然后就像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步走向了谢娥眉,
“谢娥眉,我听小九说起过你。
你是他的小姨,来自神剑山庄?
那个三少,也是你们神剑山庄的人?”
刘昶的娘亲出自谢氏,斩蛇山庄与神剑山庄一南一北,垄断江湖半壁,彼此竟然还是亲家。
光是这两庄势力,就足以撼动天下了。
庆云心中暗忖,那神秘的天宗与两庄定然有极深的渊源,否则何来这么大能量敢于直接捋魏王龙须?
谢娥眉忍痛向元凶还施一礼,
“正是庄主的三公子。”
“好,那便算是自己人。
朕只去寻其余三人晦气便是。
对了,还有这小子!
朕不想见他活得比朕久,那就先顺手料理掉吧。
来,来,来,
你先出手,莫说朕以大欺小。”
庆云知道元凶迟早会找上自己,早就默默缚好了明光铠,扯去左臂半吊的衣袖,将左手如包扎伤处一般层层裹起,遮去了青魔手的秘密。
他的心中一直在盘算着作战计划,此刻被点名,神色上并无半分惊慌,只是一声不吭地从背后掣出干尝断,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便是一剑递了出去。
直刺,非常朴素的一刺,配合了凌波微步的步法与紫霞神功激发的潜能,
这一剑刺出的速度疾如霹雳,竟然连元凶都看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直撄其锋。
“虫二是你什么人!”
庆云不答,眼见自己一剑被对手闪过,手底不停,一连十三剑一气呵成,毫无阻滞。
这一次连谢娥眉都看得呆了,失声叫道,
“夺命十三剑!”
庆云曾于谢阿吉过招,几乎死于夺命十三剑之下,在如弥留般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就是阿吉合十三剑为一击的那个霎那。
此时信手拈来,也有三分神髓,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那不过是些似是而非的花架子罢了。
可是元凶听谢娥眉叫破,却不敢不当真。
他也听说过许多关于夺命十三剑的传闻,据说剑势中藏着极其恐怖的后招,不餐人命,势不可止!
元凶再退!
他的剑道本就占一个凶字,对气势的掌控尤为重要,
在逆风的战斗中,他的实力甚至无法发挥顺风之五成。
庆云也是从他不留余地抢先出手的习惯中揣度出了些许端倪,因此上手抢攻,招招出奇,选用的都是对手最熟悉的杀招,更添威慑。
十三剑的剑势方尽,庆云将剑尖一挑。
重剑干尝断高高扬起又重重劈落。
三山几欲折,五岳亦为轻!
这样霸道刚猛的招式若非他手中一柄重剑还真难施展得开。
“赤斧?”
当年二魔诛凶一役,萧赤斧正是东军第六天魔刘诞的军主。
元凶赤斧的武功路数都是大开大阖宜取胜势,
而今庆云一鼓作气,元凶却连连退让,
此消彼长之下,檀宗少年竟然再次将元凶逼退。
严道育见势不妙,她不知道庆云这三板斧还能耍到几时,但她知道必须帮助元凶尽快抢回攻势。
她一届巫媪,哪里会在乎江湖规矩?
随着一阵桀桀怪笑,严道育从身上摘下一道符纸,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念动了些什么咒语。
殷色可心知不妙,急忙挺剑杀来,却被王鹦鹉挡住。
“兀那小子,吃本仙一记爆破符!”
庆云的这一套组合强攻虽然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