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既在,就要从精神,魂魄,心脉,意志,思虑循序渐进逐渐唤醒。
根据歧伯理论,固魂魄稳心脉,可以辅以针,灸之术,由我完成。
唤意志启思虑,需要用记忆刺激,我们众兄弟也自然当仁不让。
只是起于源头的精神这一块,宜用阴阳之道感化,以情动感,以感附神,如果能有一位女子为三弟用心导引,陪伴,呼唤,则可事半功倍。只是不知……”
莫愁望着毫无知觉的刘赢,眼中闪动的满是幽怨之色,
“妾,妾身个不祥女子,
本出身梁国李氏,指婚范阳卢氏显光公庶子。
十五嫁作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至此也算是一帆风顺。
只是两年之间父母公婆丈夫纷纷离世,小阿侯先天体虚多病多舛。
卢家请了算命先生推演,指认妾身是扫帚星,克阖府不宁。
于是夫家就将妾身赶出家门。
娘家知晓了算命先生的谶语,也不愿意再收留我这个凶星。
妾身没了依靠,无法筹钱为阿侯治病,只有将他寄养在兰若寺,由地论堂首座代为调理照料。
妾身则为寺中采办厨用抵偿诊金。
前日在湖中采藕,恰遇刘郎落水,
因他,因他长得酷似阿侯的爹爹,便着实多留意了些……可是妾身……”
暅之一直认真的在听,没有打断,是因为他看得出莫愁是个门第出身的好女子,对于理礼怀有执念。
她顾忌自己曾有婚史,遭批凶谶,又被家族扫地出门,甚至还拖着一个多病的孩子,
这些事情在当时任何一条都可以断送女子的终身幸福。
暅之懂得这种顾虑,所以任由她先吐为快。
待她讲完原委,便直接打断,将她那些妄自菲薄的话语全都堵了回去,
“我三弟出身草莽,也非什么身世显贵的人物。
他自幼早孤,并无家长。
如果按理来说的话,我这个结义二哥,在他失智的当口,也还算可以为他做主。
所以只要你同意,若三弟日后负你,我必不饶他。
至于什么凶星命格,简直是一派胡言。
家师是华阳先生,家父是华林星师,观星望气,我的断词还没有几人可以反驳。
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简直是无稽之谈!
《天文志》云,所谓扫星,彗也。彗体本无光,傅日而为光。
(典籍已经明确指出彗星的彗尾是靠近太阳才会形成的。说明古代对彗星有一套完整的跟踪,辨识,观测体系。傅,通附,靠近。)
彗星之象,可于幽夜昭日之光,实为良佐。
夫为锦鲤必化龙,夫为泥鳅才会融做软泥。
相传古之先贤太公望之妻扫星转世,
一代明君齐宣王后眉如彗尾,
各旺其夫,凶星之说何来?
你若可唤三弟神智回府,自然便是他的吉星。
我只问你,你可愿否?”
家门不幸,凶星谶词,一直是压在莫愁的心头的两块大石,让她郁郁无欢。
此时听到暅之如此开解,便如卸去了整座五行山,泪水顿时如泉涌出。
刘赢本就牵起了她对十六岁前那段最美好时日的回忆,
况且他自幼习武,筋骨强健,男性魅力远胜羸弱卢郎。
莫愁此时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可怜她已是喉头哽咽,不能言语,
只得螓首连摇粉颈频曲,颤得泪珠扑簌簌洒落,宛似落雨梨花。
萧衍远远地观望着眼前变故,默然无语,面上难掩失落之色。
但是他也懂得人命关天,此时并不宜有何计较,只是横颐示意几个下属,悄然离去。
暅之见他们走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认得萧公子?”
莫愁擦拭腮边泪水,收拢心神,轻声答道,
“妾身和萧公子也是自两日前识得的。
妾身将刘郎背回村中医馆想找郎中施救,
不想那郎中起了误会,说是断然不会让妾身这等秽星入门。
争执之中引来许多好事者围观。
妾身负着刘郎,行动本就不便,被人群围住,无法走脱。
可是眼见他们昂扬激愤,若不是,若不是萧公子一行恰好路过,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刘郎的来历,也是萧公子讲与我听的。
今日驮刘郎回寺,也是出自萧公子的建议。
他,他实在是个好人。”
暅之完全能够想象到当一个寡妇背着一个外乡男子求医会面临怎样的风言风语。
群情嚣嚣之下,就算有好事者将她解衣浸入猪笼羞辱,也没有人会质问他们是否有私刑处置的权力。
相反,人们反而会因此更加兴奋。
看着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忍受种种屈辱,甚至趁乱占些便宜,绝对能够满足那些市井乡民的鄙陋心态。
暅之长叹一声,异常恭敬地对莫愁姑娘一揖及地,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这不仅仅是一种托付,更是对她之前行险救助三弟的义举表达由衷的感谢。
庆云自然也理会得,随着二哥一起拜了下去。
郁闷对这几位结义兄弟之间的事情还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只听懂了个大概,
但是她觉得既然暅之有了动作,她就有必要一同表示感谢,这才显得是夫唱妇随,于是也一齐盈盈拜下。
自被视作不详之人,莫愁受得都是白眼和欺凌,许久没有人对她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