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荒谬了!”
的确荒谬。
但很多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越来越多的人被抓了出来,他们被命令排成队,面朝白色围墙。
他们瑟瑟发抖地迎接着自己的命运,随后,便是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
白墙迅速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屠杀!
埃尔文骑士望着这一切,神情沉重。
从此以后,他恐怕再也不会怀念佛罗伦萨这片居民区了,也不会再憧憬这里的小白墙。
围观这一幕的群众们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但仍不乏有人像是饮用了甘甜的蜜酒般大声嘲笑着。
“天主庇佑!”
“还好我不是犹太人。”
有人庆幸地望着这一幕,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犹太人为富不仁,他们来到我们的土地,侵吞我们的财富,掠夺我们的地产,使我们变卖土地,变成奴隶,而他们却能过着高高在上的富裕生活,住在豪宅中,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有人低声嘲讽着。
一名贵族少爷暴怒道:“住口,混蛋!”
在他身边,有两名盔甲鲜明的骑士护卫着他。
刚刚就是他们紧紧地抓着贵族少爷的手臂,避免他冲出去与士兵们发生冲突。
此时见一切已于事无补,贵族少爷满脸泪水地大声和围观者辩解道:“不可否认,犹太人有很多奸商,但你必须承认,利亚德桑先生一家都是品德高尚之人!”
他嘶吼着:“他们不该遭受这样的结局!”
一个身上满是泥泞,负责抬尸的丑陋男人轻蔑道:“高贵的阁下,你不该对我这样低贱如臭虫的小人物施以呵责,你应该站在签发这道命令的梅蒂奇公爵面前,痛斥他的不道德。”
“瞧瞧我现在的模样,高贵的阁下。”
另一名抬尸人咧开嘴,露出满口烂牙:“我原本也有幸福的家庭,是犹太人用卑劣的手段使我们破产。”
有人低声哭诉:“在前些日子的饥荒中,他们抬高粮价,囤积居奇,害得我妹妹活活饿死在家中。”
贵族少爷无力地争辩:“无论如何,因少数人的罪孽而迁怒一整个族群都是卑劣的,不道德的行为。”
“是,先生,您说的很对,但我们只是一些底层人而已,这不关我们的事。”
在他们麻木的脸上依旧只有麻木,这些被生活的重压已经压垮了的底层人们,本就或者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根本不会关心不相干人的死活。
因为就连他们自己,活下去都已经成为了很艰难的事。
埃尔文骑士凝视着这一幕,自言自语道:“这是公爵的命令?还有他这次召集意大利和西西里领主们集会,难道也跟这件事有关?”
“难道说是为了对付犹太人?”
“可他们不过是一群失去家园的可怜虫罢了。”
他的大脑完全无法与自己效忠的特贝利男爵相比,他只适合于战场上拼杀,完全没有看出公爵的意图。
如果特贝利男爵也在此,这个腹黑的男人一定会惊叹公爵大人手段精妙。
由于宗教因素,犹太人被驱离土地,向西迁徙,作为外来者的他们,没有土地,只能投身于商业。
而且由于他们凝聚力很强,始终对所属地区缺乏认同感,故此往往会做出一些商业上不道德的行为。
在后世,这或许无人能制裁,但在这个时代,领主们是会高举起屠刀的。
毕竟,犹太人既有钱,又是少数人,不会激起人们兔死狐悲的反抗心理。
从他们手中抢钱可比从农民口袋里掏钱利润丰厚多了,而这抢到手的钱,很有可能即将作为雇佣参加这场会议的领主们的佣金。
至于残忍?
野心家们从来不在乎这些。
埃尔文骑士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令人不适的画面从脑海中忘却,便继续前进了。
他不会去思考所目睹的一切是否是罪恶的,因为当他生活在这个时代,便已习惯了为现代人所深恶痛绝的罪恶。
而这,恰恰是李昂所反感的。
因为身处深渊,便不会向往美好,便对罪恶熟视无睹,并不以为恶。
他不愿拯救这样的世界。
......
但丁小屋外。
李昂站在枯树下等候。
他有些无聊地盯着带有惊人美感的半透明水晶瓶,看着它在渐落的夕阳下倒映出迷人的色彩。
这个时代已有玻璃制品,只是相对比较少见,而女巫之森自然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所以,这是真的水晶雕琢而成的瓶子?
李昂盘算着,光这瓶子应该就值不少钱。
突然眼前光影变幻,穿着宫装长裙,贵妇打扮的安洁莉娜女士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李昂,她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来仔细地为他检查着:“怎么样,没受伤吧?”
“当然。”
其实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狼人变身下,皮外伤的愈合速度非常快,又喝了但丁送给他的治疗药剂,才显得跟没受伤一样。
恶魔之力对自我疗伤还是很有效的,当然,施展到普通人身上,那就是如同浓硫酸一般的腐蚀效果了。
安洁莉娜问道:“在这等了很久吧,下次等我敲门你再出来吧。”
李昂笑着回答:“为了让您到来的第一眼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