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三岁时,便被家族送进宫,换取高官厚禄。
她在层层宫闱里生活了许多年,而后又元景帝转赠给镇北王,在王府一住就是二十年。
她渴望获得自由,渴望无拘无束,可当自由唾手可及时,她突然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在外面生存。
她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二十多年的锦衣玉食,让她丧失了飞往自由天空的能力。
尽管可以回到“娘家”,可那不过是被父母再卖一次,不,大概率是她刚回府,第二天就被族人重新送回皇宫。
她茫然的杵在原地,许久后,她不再茫然,只是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
王妃低着头,看着脚尖,肩膀瘦削,背影单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
这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叹息声:“小婶子,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带你一起走。”
王妃赌气没有转过身来。
许七安走到她前面,蹲下来,没有说话。
闻言,王妃用力瞪了他背影一下,她嘴角轻轻翘起,张开双臂,扑倒他背上。
出了城,许七安背着她沿着官道狂奔,这时候,他就有点想念心爱的小母马。
“我很麻烦的。”王妃在他耳畔轻声说。
温热的吐息喷在许七安耳垂,让他不由皱紧眉头,耳垂是许白嫖敏锐地带,这个秘密只有浮香知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许七安问道:“你这副模样,元景帝知道吗?”
王妃摇头:“但他知道我有改变容貌的法器,我好几次偷偷溜走,他肯定也知道的。但没见过我这副模样。”
她想了想,补充道:“王府的侍卫见过我这个样子。”
许七安没有作答,思考起来。
镇北王虽然死了,但王妃依旧是香饽饽,元景帝绝对不会对她不闻不问,虽然使团上下一致认为王妃被蛮族掳走。
可那些丫鬟知道我最后找到了她们,当然,她们并不知道我打败蛮族强者,救回王妃。可她们能存活下来,并顺利回京,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虽说无法做为我救回王妃的证据,可只要有疑点,元景帝绝对会派人来查,都不用监视,直接光明正大的查。
所以王妃不能随我回府。但可以养在外面。
京城人口三百万,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找,而且,并没有任何线索指明我把王妃带回了京城。
最好的办法是把她养在外面,离许府不远,但也不能太近。
考虑好细节后,许七安满意的点头,觉得很稳妥。
然后,他不可避免的茫然了一下,为什么我要为一个老阿姨做到这一步?
我是什么时候中了她的毒的?
许七安没有往楚州城方向去,打算先去和郑兴怀会合,把他带去楚州城。
而今楚州城毁了,他是楚州布政使,得收拾一下残局,顺便告诉他镇北王已经殒落,不比再东躲西藏。
途中,他故意要求金莲道长屏蔽天地会成员,与李妙真开启私聊,问她身在何处。
毫不意外的被天宗圣女臭骂一顿,而后被告之镇北王殒落的消息。
许七安“大吃一惊”,直呼不可能。充分表现出一个“震惊党”该有的素养。
这让李妙真心里微微得意,便不再那么生气他放鸽子。
随后,许七安让她以找“正在赶来的路上的许银锣”为由,离开楚州城,来山谷会合。
中午时分,许七安便来到山谷,当日拜别郑兴怀,他在附近的县城找一家客栈安置王妃,本来就离的不远。
山洞里,篝火熊熊,李瀚和赵晋哥们俩,分别烤着山鸡、野兔、鲜鱼等猎物。
高瘦的申屠百里闭着眼睛,盘膝吐纳。
膘肥体壮的魏游龙擦拭着大砍刀,沉声道:
“不知道许银锣和飞燕女侠怎么样了,阙永修和镇北王残暴凶狠,如果被他们发现端倪,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他们如果出了意外,那我们极可能被顺藤摸瓜。”
军伍出身的枪兵唐友慎,目光锐利的扫向洞口,而后又收回目光,抱着长枪,闭目养神。
郑兴怀摆摆手,声音轻,但语气透着笃定:“不会的,他们两人即使一无所获,也不会被镇北王和阙永修盯上。”
容貌姣好的少妇问道:“郑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郑兴怀道:“飞燕女侠闯荡江湖,好管闲事,能博下这么大名声,又安然无恙。绝非鲁莽之辈。至于许银锣,破一次大案,也许是运气。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众人缓缓点头。
无论是飞燕女侠还是许银锣,都是让人有踏实感的人中龙凤,是那种把事情交给他们,就会无比安心,不用整日担心受怕的人物。
这时,申屠百里猛的睁开眼,声音低沉且急促:“有人来了。”
李瀚和赵晋下意识的丢掉猎物,抓起各自的兵器,与众人冲出山洞。
一男一女结伴而来。
男子阳刚俊朗,气度不凡,正是银锣许七安。至于女子,他们只是看一眼便忽略,脚步行走没有章法,颠颠的跟在许银锣身边。
姿色平庸,疾走间带着微微的气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后头的郑布政使迎上来,拱手道:“许银锣。”
他身后的武夫们带着诧异,许银锣前天夜里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去楚州城查案,岂料今日便返回。
此地距离楚州城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