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俐“叭”地一下把他的脏手打开,“你说你乐意喝酒,人家费劲吧啦地给你拿来了,你又不正经喝。早知道这样,我费那么大劲出来干啥?!没人搭理你了,我走了!”说完,她作出气恼模样,装模作样地要起身。
马蜂子连忙欠身把她按住,“妹子别生气,别生气,哥哥错了。哥哥错了还不行吗?”
林俐冲着搪瓷缸子使了个眼色,“那你把这酒都喝了,都喝了,我就不生气了。”
“都喝了?”马蜂子瞅了眼缸子里的酒。这小娘们儿,真他妈没少倒啊,至少有小半缸子呢。这要是一下子都喝了,待会儿还能不能“办事儿”了?不过,要是不喝……
“妹子,我喝一半儿行不行?”马蜂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林俐瞅着光影中马蜂子丑陋的脸,想起了刘永泰。一样是人类,刘永泰长得英俊阳刚,眼前的男人长得猥琐丑陋。
“不行!”她故意冷了脸,把脸一扭,不看马蜂子,实际也真是不乐意看。
马蜂子有点为难,看了看缸子里的酒,又看了看林俐,最后把心一横,“行!我喝!我都喝了它!”他拿起搪瓷缸子,仰着脖儿,咕咚咕咚几大口,饮驴似的,把半缸子的酒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一晃脑袋一咧嘴,“哎~好酒!”
“好喝吧?来,再喝点儿。”
“妹子,我……”马蜂子本不想再喝了,伸手刚要挡搪瓷缸子,林俐已经手疾地,在他动手之前又往缸子里倒了一些。
在白酒里,西凤酒的度数不算特别高,可是也不低,一般能在四十五度左右。喝了小半缸子西凤酒后,马蜂子就觉着脑袋发昏,眼睛发花,瞅着林俐有一个变俩的趋势。
“妹子,”他觉得自己的舌头也有点不利索了,“你这有,可真有劲儿!”他把酒说成了有。
“要不人咋是名酒呢?过去,这可是皇上才能喝的。”林俐笑着夹起一颗花生米喂给马蜂子。
马蜂子美得鼻涕泡儿都快出来了,连忙张嘴吃下。
“皇上?”马蜂子津津有味地嚼着林俐喂的花生米,“嘻”的一声怪笑,“那我不成皇上了?”他的头越来越昏,林俐也成功地由一个变成了仨。他使劲甩了甩头,接着笑。边笑边指着林俐,“我是皇上,你是皇后,嘻嘻嘻……”又是一串怪笑。
“对,你是皇上!来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林俐一手端着搪瓷缸子,一手托着搪瓷缸子底,摆了个戏剧中劝人喝酒的造型。
因为喝了酒,因为酒里加了料,再加上心里高兴,马蜂子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不再考虑,也没有能力再考虑,自己喝下这些酒后,会不会醉得不醒人事,还能不能“办事儿”?
从林俐手中接过搪瓷缸子,马蜂子咕咚咕咚又是几口,把搪瓷缸子里的酒喝了个涓滴不剩,喝完之后,还仰着脖子咂了咂缸子,把缸子里的残酒咂了个一干二净。
“咋样儿?”咂完之后,他把缸子“啪”地一下往桌子上一墩,醉眼惺忪地打了个酒嗝。没等林俐夸他个好,他便力不能支似地,颓然扑倒在桌上。
林俐静默了片刻,轻轻唤他,“马大哥,马大哥?”
没反应。
林俐伸出手,推了推马蜂子的肩膀,继续唤,“马大哥?”
还是没反应。
站起身,稳了稳有些慌乱的心,林俐捧起马蜂子的脑袋,把马蜂子的脸翻了过来,就见马蜂子双目紧闭,是个无知无觉的模样。这不是正常醉酒后该有的模样,正常的酒醉虽然也是双目紧闭,可是会有粗重地呼吸,不像马蜂子,呼吸微弱。
林俐在酒里加了安眠药,不多不少三十片,是她在镇上唯一一家西药房里买来的。她跟药房伙计说,最近总睡不好觉想买一瓶。药店伙计告诉她,只剩三十片了。镇上人买西药,很少整瓶买,大多数人没那么多钱,都是几片几片地买,一次买个十几片都算了不起。林俐说,行,那你把剩下的都卖给我吧。
怀揣着这三十片安眠药回了家,林俐背着所有人,把这三十片药细细磨碎,又从店里存放酒水的地方,拿了一瓶西凤酒,把这三十片药化成的药粉,抖进酒里。然后,她把这瓶加了料的酒锁在炕柜里,静待时机,直到麒麟童周信芳和冬皇孟小冬莅临省城献艺。
三十片安眠药,加上四十五度的白酒,绝对可以要了马蜂子的命。
忍着厌恶和害怕,林俐将双手插*在马蜂子的腋下,拖拖拽拽地把马蜂子从窝棚里拖了出来。四野俱静,只有凉凉的夜风,穿过河畔的树林,呜呜有声,听着有些瘆人。
林俐在夜风中打了个寒战,这还是她头一次直接了结恶人。以往虽也惩治恶人,不过方法都比较温和,起码不是直接置人于死地。至于有些恶人最终的不得好死,都不是她亲手而为。
而这回,她却是要亲自动手了。
如果邪恶不得到惩罚,正义又到哪里去声张?只有天堂的诱惑,没有地狱的烈火,上帝也没有办法让人行善不做恶。
林俐的脑中忽然掠过这样一段话。她忘了是在哪儿看到的这段话,只记得看到这段话时,觉得这段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多看了两眼,把这它们背了下来。
现在,她用这段话来勉励自己。
林俐,别怕,你能行!你作得是对的!这是个恶人,他干过很多坏事,他应该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