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燕霁猫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他的四只脚爪分明发软,黑色的尾巴在空中非常蓬松。

……云棠居然从他的背影看出了一丝落寞。

她当然不能看着身中诅咒的燕霁独自离开,云棠追上前:“燕霁, 你怎么了?”

燕霁背对云棠,软绵绵的脚掌踩在地上,绿幽幽的眸子无比冷静, 踩在地面上的感觉让他的心宁静不少。燕霁不想被云棠追上,继续走路,然而,很快他就惊愕的发现,他现在的脚比云棠的短,哪怕有四只, 他走两三步,云棠走一步都比他远!

燕霁本就痛乏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他还从未这么狼狈过,云棠马上追上燕霁猫,正差两三步,就能一把把受伤的他抱起来。

然而, 前方黑色的燕霁忽然顿住脚步, 他微微侧头, 绿幽幽的猫眼一派坚定:“别跟上来。”

燕霁说话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绿色的眸中如汪着冰冷泉水,底下暗流涌动,哪怕是猫的身躯,他也不将自己摆在弱势:“听到了吗?”

……

虽然此刻的燕霁只是一只猫,但就是在刚才, 他的猫爪才刺破鹿丹真君的咽喉, 取他性命。

由此可见, 他哪怕是喵,也是一只凶残的燕霁喵。

云棠唰地冷静下来,她还是很担心燕霁:“燕霁,你不会有事吧。”

云棠看燕霁的态度古里古怪,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然而绿色的猫瞳里盛满傲气:“全天下的人有事,我都不会有事。”

也是,云棠想了想,燕霁哪怕在梦里灭世,也没亏待过他自己。的确是天下人有事他都不会有事。

云棠点点头,黑色的巴掌大的猫转头离开,心中更是多了几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但他隐藏得很好,一点都没被发现。

燕霁走过花园里的花丛,毛发被花朵里的露水沾湿,他又抬爪推开门,走到一间房里静静放空自己。

燕霁很少做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他之前做燕仙君,还是之后毁灵脉,毁了先法时代,他都步步为营,从来不需要思考这么久。他像是永远不知疲惫,永远不累,此刻却不得不放缓步调,思考关于云棠的事。

燕霁其实不需要想,都能从云棠立刻拔剑的举动中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对那个蠢货真君有意。

有他这样的珠玉在前,云棠除非是瞎了,才会看上别的人。

燕霁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他之所以独自离开,是为了弄清楚自己在不高兴什么?他不高兴总有理由,他不高兴的是什么呢?

燕霁身中诅咒,身子发烫,但也不停止思考。

刚才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燕霁的脑子里,他不是嫉妒那个区区鹿丹真君,丝丝线索回笼在燕霁脑海里,他想到一个猜测:难道他是因为云棠把他揣在袖子里,堂而皇之地当着他的面,说要爬别人的床。

这种一听就假的话,他会生气?

对,他会生气,光是再一回想,燕霁的爪子不由按塌了一方座椅。那个区区鹿丹真君,还无法做他一合之敌,云棠何必说那样的话?

他又没死。

燕霁找到症结所在,却也无法排遣自己心中的燥郁,他绿色的眸子杀意涌动,漆黑的爪子处猛地伸出锋利的爪子,爪子一下刺入座椅中,如精铁切入豆腐,坚硬锐利。

他刚才杀人杀快了,就应该慢慢折磨那人……

燕霁在这里生气,云棠则从偌大的真君府找到许多奇珍异宝,她挑出几样抱在怀里,到处找燕霁。

燕霁行动无影无踪,不好找,但是对云棠毫不设防的燕霁猫却非常好找。

燕霁猫的爪子上有血,地上淡淡地刻着梅花印,云棠顺着梅花脚印找过去,一路上,云棠能发现燕霁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他的爪子好像刻意踩坏了一些花,还挠破了门。

云棠来到燕霁正待着的那间房子,她推门进去,见到一地狼藉——黑猫正优雅地坐在一方座椅上,另外的座椅完全坍塌,像是被大卸八块,碎在地上,残骸上还带着猫爪印。

很明显……燕霁大魔王做了猫也不是一只能受气的猫。

云棠推开门的刹那,燕霁耳朵一竖,他表现得再淡然,却也无法掩饰这一地残骸,燕霁索性不掩饰,高贵冷艳地坐着。

……太像了。

云棠在心里默默道,燕霁这个样子,从猫代入他本人毫无违和感。

燕霁轻描淡写道:“你来做什么?”话语中一点听不出他无缘无故毁了这么多家具的心虚。

燕霁现在不高兴,不想见到云棠。如果是别人,他要么一个气流刃甩过去,要么直接拔剑。关键云棠不能杀,而燕霁还不想被云棠看出他的心绪,连背过去也觉得自己无能,便坐在云棠面前,猫脸冷漠。

云棠心道猫在生气什么啊?

她想不出来,不过,现在燕霁的身体最重要。

云棠把自己刮来的奇珍异宝都给燕霁:“燕霁,你看看这些东西你有没有能用上的?”

燕霁瞥过那些珍宝,直到瞥到云棠拿到一只小小的金杯,金杯中盛满一种酽烈的液体,深红色,如血一样浓稠,是麒麟血。

这么小一杯麒麟血,是整个真君府最珍贵的东西,当然,和燕霁之前那一大池子不能比。

但是云棠肯定没燕霁富有,她打家劫舍也只得到这么一点。

燕霁见到那杯麒麟血,心中蓦地一动,一对耳朵直起来,双瞳默默变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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