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韵青和李洇打过几次交道,也去过镇国公府两次,因而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李小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亲自跑来,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叫我一声就好。”于韵青一边说一边请李洇去东厢房。
“于掌柜,我是来找曾姑娘的,想请曾姑娘帮我绣几样东西,可惜曾姑娘拒绝我了,看来,曾姑娘的名气真不小,手头的活都忙不过来。”李洇说完对曾荣莞尔一笑。
“找我们阿荣?”于韵青愣了一下,继而也了然一笑,她想起了三天前的李漫。
“李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和我们掌柜的谈吧,我手里的活确实比较赶,还请李小姐担待一二。”曾荣接到于韵青投过来的那一瞥,屈膝说道。
距离宫里的筛选只剩两天了,曾荣这件绣品尚未完成,别说她自己着急,就连于韵青也急啊。
因而,见她主动开口要离开,于韵青应了。
李洇见曾荣戒心太强,从她嘴里很难打听到什么,便也没拦着她离开,正好她还想着向于韵青问话呢。
于韵青虽没有告知李洇曾荣要进宫去做绣作宫女,但她把曾荣是徐老夫人远房亲戚一事说了,也说曾荣是徐老夫人亲自带进京来的,这份工作也是徐老夫人安排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洇也就明白曾荣并不需要她的帮助,略坐了坐也告辞了。
而李漫得知曾荣和徐家的关系,也彻底放下了曾荣,因为他清楚,这样的曾荣更不可能给他做小了。
连着赶了两日工,曾荣总算把这件绣活赶了出来,这次于韵青还算够意思,想必知晓她要安顿好家人,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工钱,并一打趸把之前的账清了。
拿到这笔银钱,曾荣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和于韵青一起去见了阿梅,阿梅这些日子一直在念书习字,也学一些规矩礼仪。
见到曾荣,一时忘形,阿梅拉着曾荣先跳了起来,被一旁的于韵青轻斥了几句,忙又规规矩矩地站好,对曾荣行了个正式的见面礼。
“姑姑,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阿荣,一时忘形才会忘了规矩,以后不会了。”阿梅调皮地向于韵青认了个错。
原来,起先阿梅的本意是抗拒进宫的,尤其是抗拒自己顶着曾荣的名誉进宫,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担心自己进去后会露陷,也担心自己为人不够聪明圆滑,应付不来这些明争暗斗。
无奈家里人听不进她这些话,反倒一个个轮番来劝说她,说什么于家能否从白家脱掉奴籍就看她了,说有刘公公照应,争取过段时间把她调到太后身边,还说什么实在不行,过个两三年就找个生病的由头把她接出宫来,因为绣作宫女这边出宫不像普通宫女这么麻烦,只要是真确诊生病不能做事了就能出宫,毕竟宫里不养闲人。
这么着才勉强把阿梅给说动了,只是心里总觉得压着一块石头,不得欢心。
再后来,得知曾荣和她一起进宫,阿梅胸口的这块石头才算真的落地了。
尽管在绣坊时她和曾荣有点小心思,那也是基于她嫉妒曾荣的才华和能力,并不是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过节,况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自认了解曾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此,有曾荣陪着,她是真的安心不少。
这也是她见到曾荣会一时忘形之故。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先忙着叙旧,明日上午就要进宫,我听说别的绣坊也举荐人去参加筛选,这次宫里一共要六个人,报名的有十二个,你们也别大意了,据说明日考核的是丝帕、香囊和荷包三样,题材还不太清楚,无外乎就是梅兰竹菊几样,抽签决定绣什么,所以你们一定要先把这几样花色想好画好。”于韵青说道。
这才是她带曾荣来见阿梅的缘故,她想让曾荣给阿梅设计几款之前没有用过的花样,让阿梅练习着先描绘好。
其实,这段时日家里也请人给阿梅教授丹青,只是时日尚短,阿梅也不是那种天分高的人,因而见效不大。
曾荣早就猜到于韵青带她来这一趟的目的,因而听了这话,二话不说,跟着阿梅进了她的屋子,西厢房。
阿梅家的房子和赵妈妈家类似,也是独立的一座小院子,三间上房,一间耳房,外带东西两间厢房,房子比赵妈妈家略小些也略旧些,地段也不如赵家,靠近南边的市井区,倒是挺热闹的,各色商贩走卒的吆喝声层出不穷,还有门外小孩子们的嬉闹声也不绝于耳。
“一直忘了问问,你住在哪里?”于韵青见曾荣打量院子里的环境,问道。
“和你们这差不多,也是徐家下人们居住地,就在徐府后街一带。”
说话间三个人进了阿梅的屋子,屋子里的摆设也和曾荣那边差不多,一张大炕,炕尾有几个箱子,中间有两张炕桌,炕桌上摆了不少笔墨纸砚,因着惦记早点回家见曾华,曾荣也不跟这姑侄两人客套,坐到炕上,略一思索便拿起笔来画画,梅兰竹菊她画的比较多,加之又是绣在丝帕或荷包上的小件,不需要太多繁复的辅助花样,只略加了只蝴蝶或蜻蜓或蜜蜂做点缀。
画画其实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有和画相匹配的诗句,这才是于韵青相中曾荣的重要理由,因而,这次没等于韵青吩咐,曾荣主动在每幅画上题了两句诗。
见此,于韵青满意地点点头,也着实夸了她几句。
从白家出来,于韵青忽然拉住了要上马车的曾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