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曾荣换上一身棉布衣裤,脚上穿了双轻便小布鞋,头发也只用彩带简单地梳了个包包头,这身衣裳是她前段时日和朱恒出宫时买的,为的是装成朱恒的丫鬟好去见大夫。
原本她倒是带了身太监服在身边,可郑姣没有合适的出游衣裳,曾荣把那一身给她了。
故而当她们两个携手走到众人面前时,朱悟嫌弃地上下扫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在曾荣身上,“果然是村姑出身,脱不了这身村气。”
朱恒温和一笑,他见过各式各样的曾荣,小村姑,小太监,富家小公子,小厮,富家小姐,小宫女,女官,可谓一人千面,面面有趣。
总之,只要是她,无论怎样都好。
“回皇上,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下官这叫不忘本。再则,我们今日是去游猎,往常那样装扮合适吗?没看郑才人都成小太监了。”曾荣把一旁吱吱扭扭的郑姣推到皇上面前。
“就你话多。”朱旭的目光再次扫过郑姣,未予评论。
“呵呵,下官不说,您不说,二殿下不,大家都闷着多没趣啊。”曾荣见郑姣不自在,只得又嘻嘻一笑,把话接过来。
朱旭瞪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带头往外走了。
众人跟在皇上后面,出了宁园到码头上了船,出了岛依旧换成马车,这次曾荣和郑姣一辆马车,朱旭带着朱恒一辆马车,也就一顿饭工夫,马车停了下来,是昨日刚进圈地时看到的那片草原。
这片草原占地不小,一边连着丛林,一边连着沼泽,另一边却和湖水相接,湖水是弯月型的,另一头连着那片沼泽。
因是夏天,正是绿草萋萋之际,隔着老远,曾荣就看见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也有不少马牛羊悠闲地或卧或立,更远处,是昨日曾荣见到的各种飞禽或飞鸟,有展翅高飞的也有低空盘旋的,还有水中游荡的,更多的则留在沼泽地里,闲适地窝着。
迈入草丛,曾荣方知草原上的草竟然没过她的小腿甚至高过她的膝盖,草丛里不仅有大量的蘑菇,时不时还有野兔和野鸡出没,偶尔也有数只麋鹿从树林里跑出来吃草,看到突然多出来的人群,又飞快地跑回丛林里。
曾荣走在朱恒身边,手里拿着他的弓箭,看到有野兔窜出,迫不及待地拉弓搭箭想试试身手,可惜没等她把弓拉开,野兔早就没入草丛里,倒是也有两次把箭射出去了,可惜,连兔子的影子也没射到,因为那箭只飞出去不到两三丈远,换来了郑姣的好一顿嘲笑和皇上鄙视的冷眼。
“笑什么笑,你有本事猎到东西我才服。”曾荣把弓箭递给郑姣。
郑姣摆手不接,捂嘴轻笑:“我有自知之明。”
“给我吧,我来试试。”朱恒向曾荣伸出手。
他之前也来过几次狩猎,曾经射中过一只麋鹿,只是当他看到那只受伤的麋鹿眼里流出的眼泪时,他不忍心了,命人把那只麋鹿带回去养好伤又送回来了。
朱旭见朱恒真的摆开架势搭弓射箭,一时也略为惊奇,立住了,想看看这个儿子是否真能射中猎物。
上次他和钱镒去慈宁宫拜见母后,倒是见过一次朱恒在练习射箭,彼时他射出了十余枚箭均未上靶,饶是如此,也让他小小地惊喜并感动了一把。
这个儿子总算肯走出桎梏,直面现状,勇往直前了,更难得的是,如今见到他不再像之前抗拒了,父子间也能正常交流了,而他也终于重新认识了这个儿子,看到儿子的好。
因朱旭看着朱恒想起过往走神了,听到一声欢呼他才意识到儿子已把箭射出去,随着两个太监跑过去从草丛里拎出一只尚在扑棱的野鸡,朱旭先是惊喜了一下,继而,看向儿子的目光多了些不可言说的情绪。
这个儿子的毅力超乎他局更是没的说,可惜的是,被这双腿耽误了,否则,倒是一颗好苗子。
曾荣看出皇上眼睛里的暗波涌动,也不知是好是坏,忙大声问道:“二殿下,下官都没看到有野鸡出没,你是怎么把它射中的?”
“一是要快二是要准,女孩子不用学这些的。”朱恒笑了笑。
“不错,看来吾儿是真正领略到射猎的诀窍了。”朱悟大步走了过来,拿起朱恒的手掌摸了摸,果然有不少新旧茧子,不用问也知吃了不少苦。
“其实你也不用学的。”朱悟心疼道。
朱恒淡淡一笑,“回父皇,儿臣是为强身健体学的。”
朱悟以为是哪位太医交代的,倒也没再说什么,接过朱恒手里的弓箭试了试臂力,可巧也有一只野鸡窜出来,朱悟瞄准对方把箭射了出去。
这一箭也射中了兔子,见侍卫把野鸡拎过来,曾荣也笑着奉承了几句。
朱悟没接言,也没给曾荣一个眼神,从侍卫手里接过马缰,他喜欢的是骑射,猎的是鹿、野黄羊、袍子、貉子、狼等中等猎物,不是野鸡这种小儿科。
朱旭骑马跑了,几名侍卫也跟着策马相随,郑姣留了下来,跟曾荣一起捡起了蘑菇和野鸡蛋,曾荣还采了不少野花编了个花环给自己和郑姣防晒,两人又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朱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时而也拉弓射几箭,有时中有时不中。
朱旭骑马绕了一圈回来,也射中了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嫌没意思,要去丛林里转一圈。
郑姣见了,斗胆说也想跟着,她没骑过马,想让皇上带着她。
朱旭瞥了眼曾荣,又瞥眼离曾荣几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