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曾荣不能在外耽搁时间太长,敲定好搬家后,曾荣从钱府这借了两个人先去新居收拾一下,顺带把欧阳思的行礼搬过去。
欧阳思暂时留在钱府,待钱镒回来后再行告辞,由覃叔送去新居那边。
至于曾荣自己,则带着曾华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那房子只是一个空壳,被褥、家具什么的都需重新添置。
再有,冬日到了,还需贮存一些炭火和菜蔬,欧阳思没在北方生活过,肯定想不到这些。
出了钱府,上了马车,曾华握住了曾荣的手,想对大姐道声谢,可话到嘴边,愣是没有说出口。
她是怕一旦开口,自己没法控制住情形,势必牵扯出两人的身世互换,而眼前的时机显然不对。
曾荣反手握住了曾华的手,摩挲了几下,道:“欧阳大哥是奔明年春闱来的,不能把心思分到那些琐事上,且我猜他手头未必宽裕,你隔三差五过去瞧瞧,看需要什么赶紧给添上,但有一点,你也别去太勤了,别影响到他的学业,这几个月正是关键期。”
曾华点点头,低下头,脸不知不觉红了,有种心事被人看穿的羞愧感。
多余的话曾荣没说,她不想误导曾华,更不想逼着她做决定,就算她也是重生的,心智比较成熟,可身体毕竟只有八岁。
再有,阿华和她还不一样,阿华上一世也只活到十二岁,又是地道的农村人,对人性对世事的认知十分有限,不像她,历经沧桑和离殇。
因此,曾荣希望她多看几年,别着急做决定,左右还小。
姐妹两个没有走远,就在钱府附近的大街上买齐了大致所需的东西,又回了一趟南庆胡同的家,把陈氏接上了,一并回到新居这边。
彼时,钱家的两个下人已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正在清扫院子,见曾荣等人往下搬东西,忙丢下扫把过来帮忙。
马车里的东西刚搬完,商家送货来了,有书架、书桌、炕几等大件家具,也有炭火和柴火以及锅碗瓢盆和米面油等小件物品。
五六个人忙了一个多时辰,这个家总算收拾出点模样来了,窗户糊上了,门帘挂上了,炕铺好了,书架摆上了,案桌、书桌和案几都各就其位了,笔墨纸砚也准备齐全了,还有锅碗瓢盆也洗干净了。
为了试试火炕的效果,陈氏特地生火给大家做了碗面条,众人正端着面条坐的坐站的站的时,覃叔把欧阳思送来了,同来的还有朱恒。
朱恒是听常德子说曾荣出宫了,虽明知曾荣未必有别的心思,可多少有点吃味,以为曾荣思人心切。
与其留在宫里胡乱揣测,还不如索性也出宫来看个究竟,左右他原本也是打算和曾荣一起来见这位仁兄的。
故此,在慈宁宫陪钱镒父子用过早膳后,他找了个由头
跟着一同出宫了,在去钱府的路上,钱镒问起欧阳思来,朱恒才意识到有舅舅在,欧阳思住在钱府多有不便,且也不利于他来找欧阳思做针灸。因而,他也想到了这间小院。
斟酌片刻,朱恒托舅舅和表兄先不必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欧阳思,毕竟他尚未见过其人,有些事不好断定。
好在朱恒今日出宫穿的也只是一件六七成新的家常旧服,头上戴的也只是普通的墨玉冠,这是他和曾荣出宫的惯常装扮,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怕万一要去见医者。
其实,钱镒并没有撵人的意思,得知欧阳思也是来参加明年春闱的,他倒是希望他能留下来,能和自己儿子成为朋友,年轻人总好沟通些。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曾荣先一步登门说动了欧阳思搬家,连行李都送过去了,就等着和他告别。
欧阳思确实不清楚朱恒的身份,但看他出门带了两个贴身小厮外加两个护卫,也知这人出身非富则贵,只是彼时他尚不知朱恒和阿荣相识,直到朱恒也跟着他出了钱家,一路上又问了他好些问题,着重问的是他医术,他才惊觉不对劲。
他本是一位学子,进京一为赶考,二为曾荣,且这些年因为学业早就把医术荒废了,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压根不清楚他出自医学世家。
可对方与朱恒素未谋面,显然和知根知底不沾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是曾荣把他的出身来历告知了对方。
也就是说,曾荣和此人关系匪浅。
一个坐轮椅上的大家公子怎么会认识曾荣?又是因何来的关系匪浅,难不成曾荣还是进了大户人家做丫鬟?否则,哪来的能力把两位兄长接进京城?
若非事先得知这位公子姓朱,欧阳思还以为朱恒是徐家的,曾荣为了报答徐家的提携之恩,主动做了这位轮椅先生的随侍丫鬟。
可甫一见面,听见曾荣叫这位公子“阿恒”,欧阳思又糊涂了,这关系显然不是主与仆。
还有,一个先生,一个阿恒,这亲疏远近也太明显了些,欧阳思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越发后悔这趟进京了。
“欧阳大哥,来,看看这屋子可还满意否?”曾荣看出了欧阳思的局促和不安,笑着把人引进了上房。
屋子里已焕然一新,三间上房,中间的堂屋靠西摆了一张八仙桌,东边靠墙有两张圈椅和一张高几,供桌和案桌是之前留下的,重新擦洗了一遍,颜色和新买的家具比较吻合,是曾荣特地挑的。
东边屋子是卧房,一张通炕,一应铺陈皆为新的,月白色的帐子卷了起来,四条被褥整齐地码在靠窗的墙根下,雕花木枕,榆木炕几,炕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