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霎时静了一静。
沈千尘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梢,伸出指头在顾玦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顾玦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他这边先前并没有听闻过昊帝乌诃度罗要派使臣来大齐,现在齐、昊两国的关系实在是微妙,毕竟两国联姻失败了,安达曼郡王还死在了大齐。
顾玦淡淡问道:“使臣中有谁?”
中年內侍立刻恭声答道:“是大昊的三皇子乌诃朗南带着二公主沙耶。”
人既然都到了家门口了,还是得见上一见,也好看看乌诃度罗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顾玦吩咐道:“把人带去武英殿吧。”
中年内侍就退下了,至于顾玦也不着急去见人,问秦曜道:“你暂时住到宸王府吧。”
“知我者,九哥也!”秦曜巴不得如此,拍拍屁股起身,打算走人。
走之前,他还缠着顾玦把绝影给讨走了,为此,他简直舌灿莲花:
“九哥,我难得来一趟京城,让绝影陪陪我不行吗?”
“哎,我都大半年没见绝影了。”
“九哥,我会记得你的恩德的……”
“……”
沈千尘觉得秦曜这家伙就是个没救的话痨,直到一炷香后,她在武英殿见到了来自南昊的三皇子乌诃朗南与二公主沙耶,还觉得耳朵在嗡嗡地响。
乌诃朗南约莫十七八岁,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皮肤晒得黝黑,深邃的五官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二公主沙耶与他年岁相当,一身白衣白裙,脸上蒙着一方面纱,看不清容颜,但只凭她露在面纱外那双碧眸以及光洁优美的额头,还有那高挑玲珑的身段,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艳冠群芳的大美人。
沈千尘在打量这两个南昊来客,同时,乌诃朗南和沙耶也在打量着顾玦与沈千尘,眼神复杂。
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近前,对着顾玦与沈千尘行了大昊的礼节。
“宸王殿下,王妃。”
这对兄妹的齐语只能算尚可,说话时,带着一种古怪的强调。
乌诃朗南的笑容殷勤得近乎讨好:“吾与舍妹谨代表吾父昊帝恭贺宸王殿下即将登基,实乃贵国之喜。”
他这番话似是在说,他从南昊来大齐是专门给顾玦道喜的,这个理由也算冠冕堂皇。
大齐历史上,也不乏那些依附大齐的小国、小族千里迢迢地来京为新帝登基道喜,也是借机与大齐的新帝建立邦交。
可是,顾玦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乌诃朗南的三言两语给忽悠过去。
他清冷的目光直视着乌诃朗南,先是说了一句场面话:“昊帝有心了。”
“不过,下次贵国再派使臣来,还是按规矩来得好。”
两国往来是有规矩的,应该由昊国先往齐国递交公文,待齐国这边同意后,昊国再派使臣过来,由齐国官员在边境接待昊国使臣,一路将使臣护送到京城。
可是,昊帝乌诃度罗每次派使臣来齐简直无理至极,第一次,安达曼也是偷偷入境,等到了京城外,才表明昊国使臣的身份求见,而这一次,乌诃朗南兄妹又是如此。
乌诃朗南:“……”
沙耶:“……”
乌诃朗南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们当然知道这不和礼数,本来他们私下来大齐,是为了背着顾琅偷偷见顾玦的。
走到半路上,他们才知道顾玦竟然与他们的父皇乌诃度罗一样逼宫了,顾琅死在了顾玦手中,大齐江山易主了。
于是,他们赶紧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京城,就是希望能与顾玦交好。
乌诃朗南压下心头的不快,维持着嘴角的笑意,客客气气地说道:“宸王殿下说得是。”
“吾在昊国时就曾听闻殿下乃天纵奇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父皇也经常夸讲殿下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有机会一定要与殿下叙旧。”
乌诃朗南面不改色地说了一连串溢美之词,还说起了顾玦当年出使南昊的事,仿佛顾玦与乌诃度罗当初一见如故似的。
顾玦本以为对方会提安达曼郡王之死,不想这位年轻的南昊皇子倒是很耐得住性子,半个字没提安达曼这支使臣队“消失”在大齐的事。
对方不提,顾玦当然也不会问,懒得再与对方周旋,吩咐礼部尚书道:“杨玄善,乌诃三皇子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你帮我好好招待贵客。”
“是,殿下。”杨玄善自是应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礼部最近为了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的事都快忙得没日没夜了,偏生这时候南昊人还要来添乱!
沙耶悄悄地拉了下乌诃朗南的袖子,可是乌诃朗南连看也没看她,规规矩矩地谢过了顾玦,又对杨玄善道:“那就劳烦杨大人了。”
打发了这对心怀鬼胎的兄妹,顾玦就带着沈千尘出了宫,跑去潜邸找秦曜,或者说,是看秦曜这次带来京城的那批大宛马。
虽然秦曜戏说这批大宛马是给沈千尘这个九嫂的见面礼,但是,别人都认定了这批马是作为顾玦登基的贺礼,不禁感慨这位年轻的南阳王真会讨好人。
两天后,礼部重新拟好的仪程总算被顾玦批复了,这才只是开始而已,之后,整个礼部上下都更忙了,所有的官员每天都在加班,为了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做准备。
接下来的十来天,京城里越来越热闹,陆续有各州的官员、平民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