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他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他会怎么看你?!以他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性子,你说,他还会不会认你这个亲娘呢?”
楚千凰充满恶意地看着姜姨娘,字字句句都直刺对方的要害,心情也变得痛快了起来,就像是畅饮了一坛美酒似的。
楚千凰了解楚云逸的性子,姜姨娘也同样了解这个儿子,她们都知道楚云逸绝对不能容忍生母犯下的这些罪行。
“……”姜姨娘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捏住帕子,手部的肌肤白如蜡雕,原本就浅淡的嘴唇似乎也没了血色。
见姜姨娘变了脸色,楚千凰快意地笑了,仿佛一个在逆境中奋力将敌人反杀的将士。
她嘲弄地又道:“我都猜对了是不是?姜敏姗啊姜敏姗,呵,我还以为你没有弱点呢。”
“看来啊,但凡是人就会自己在意的东西,就会有弱点!哈哈……”
楚千凰微扬下巴,张狂的笑声自樱唇之间逸出。
“不许告诉逸哥儿!”姜姨娘声音微冷地打断了楚千凰,一字一顿,语调并不尖锐,却难掩威胁之意。
两人目光交集之处火光四射,剑拔弩张。
“凭什么?!”楚千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了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把我骗得那么惨,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
楚千凰自觉是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人也放松了下来,漫不经心地以手指卷着帕子,一下又一下,故意停顿了片刻,才道:“或者,你求我啊!”
风轻轻地拂来,柔柔地拂着两人的袖口与衣摆,裙摆翩飞如蝶。
旁边的几棵石榴树也随风婆娑起舞,枝头一簇簇大红色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娇艳无比,偶有几朵花儿掉了几片花瓣,残花在枝头要坠不坠,仿佛随时会从枝头跌落……
姜姨娘的目光在枝头那摇摇欲坠的石榴花上停顿了片刻,眼神似有几分恍惚。
然后,她又闭了一下眼,睁眼时,视线直直地落在楚千凰的脸上,漆黑的眼眸似乎能把漫天星光吞噬殆尽,徐徐道:“凰姐儿,我求你。”
“逸哥儿是你弟弟,你念在他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
说话间,姜姨娘的眼眶中浮现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风更大了一些,吹得她的裙摆猎猎作响,她的身形看着愈发纤瘦,娇柔易折,让看者不由心生怜惜,只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楚千凰信手捏住一段石榴花枝,这个动作牵动了整个花枝,花枝上那一簇簇红艳的花朵随之微微颤动。
楚千凰嫣然一笑,小巧精致的下巴微扬,鼻尖凑近花枝上的花朵,嗅了嗅花香,明艳的笑容自嘴角扩散,蔓延至眼角眉梢,连眼尾都微微地勾了一下。
她尽情地笑着,笑得不仅畅快,而且还得意,那是一种掌握人心的自得。
“你以后最好别在我跟前再玩什么花样!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会跟逸哥儿说什么。”楚千凰脸上似笑非笑,只想发泄这段日子以来的挫败与愤懑,“哎,逸哥儿若是知道了真相,他还能问心无愧地坐在爵位上吗?”
楚云逸是她的亲弟弟,与她也无仇,她并不想看他失意,而且论人品、论才干,楚云逸都是楚家男儿中最适合继承爵位的一个。但是,姜姨娘既像毒蛇,又像那吸血的血蛭,令楚千凰心里实在不痛快,咽不下这口气。越是让对方不痛快的事,她就越想做。
她就想看姜姨娘惶恐,想看姜姨娘苦苦哀求自己,想看姜姨娘后悔利用自己!
“凰姐儿,你别这样,我求你了。”姜姨娘眼中的水光更浓,两行清澈的泪水滑下眼角。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帕子下的眼眸一点点地变得更深邃、更幽黑,那双瞳仁中似乎有一股飓风在肆虐着,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恨不得将天地万物都化作灰烬。
“……”楚千凰没说话,轻轻地拈下了枝头的一朵石榴花,捏在两根指头间转动。
雪白的肤,火红的花,花拈在指尖,仿佛被绣花针刺出了一团血。
那朵石榴花在她的指尖又转了两圈,她的思绪也随之转动。
她现在孤立无援,正愁着很难避开旁人的耳目,可如果有一个别人想不到的人出手帮她一把,她也未必逃不走。
姜姨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谁也不会想到的,尤其是沈千尘,她一定不会想到的……
楚千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姜姨娘借着帕子与袖子的遮掩,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泪水不住地滑下姜姨娘的眼角,她哭得如雨后的海棠花般我见犹怜。
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刃倒映出她那双杀意腾腾的眼睛,她的眸子也映上了匕首的寒光。
姜姨娘的手牢牢地握着匕首的手柄。
从她给楚令霄下毒的那一天起,她就每天带着这把匕首,本来这是给楚令霄准备的……
没想到今天这把匕首竟然要用到了别人身上。
姜姨娘咬了咬一口银牙,扔掉了帕子,双手握住匕首,拼命地朝楚千凰冲了过去,宛如一头母兽!
她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逸哥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逸哥儿!
她决不能让任何人成为逸哥儿的绊脚石!
她的儿子就该光风霁月,就该活成她梦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