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若是她有丝毫不开心,沈氏都会温言细语地与她说话,哄她高兴,就算她做错了什么,沈氏也只会耐心地教导她。
可是这一次,沈氏的眼里没有丝毫动容,继续道:“上家法。”
楚千凰纤细柔软的双肩轻颤了一下,明眸中盈着水光。
她明明已经认错了,母亲也明言要罚她,不让她当公主伴读了,为什么还要对她用家法?
一旁的陈嬷嬷也是惊了,迟疑地看着沈氏。大姑娘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家中长辈掬在手心的,不曾被说过一句重话。
“去拿。”沈氏不容置疑地说道。
女儿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是能够轻轻放下的。是她没有把女儿教好。女儿已经十三岁了,现在再不好好管教,就真的来不及了。
陈嬷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让丫鬟去拿戒尺了。
不一会儿,丫鬟就捧着戒尺来了。
那条一寸多宽的竹板子,两尺长,被削得薄薄的,可是抽打在皮肤上,力道却不小,不超三下必能见淤,十下就就会破皮……
“二十下。”沈氏吩咐道。
“夫人,”陈嬷嬷皱起了眉头,不忍地说道,“大姑娘的手还要写字、弹琴呢。”
这二十下戒尺打下去,足可以让双手皮开肉绽,连笔都握不住。
这罚得未免太重了些吧。
大姑娘是嫡长女,在侯府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有什么理由去针对一个庶出的妹妹,更何况,二姑娘向来不声不响、不争不抢,软得像个面团子。
大姑娘也就是因为考虑得不够周全,顺着楚千菱的话劝慰了她几句,结果好心做了错事。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哪能面面俱道,说到底,也都怪三姑娘自己心思歹毒,才会曲解了大姑娘的好意,结果自作自受害了她自己。
就算要罚,也不能罚大姑娘一个人!
不但是陈嬷嬷,就连二夫人刘氏也不觉得楚千凰真就是故意的。
楚千尘和楚千凰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楚千凰压根儿不需要花费心思去对付楚千尘。
但是,刘氏自然也不会认为是女儿心思歹毒会错了意,在她看,不过是女儿一条筋,对二皇子痴心一片,才会想岔了。
现在看着沈氏要上家法,刘氏感觉有点心虚,她生怕沈氏打完了楚千凰后,还要打楚千菱,赶紧把女儿护在了怀里,态度强硬地说道:“大嫂,你要管教女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但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们母女一个交代!我家的菱姐儿可不能白白地伤了脸。”
说着,刘氏朝站在一旁的楚千尘看了一眼,意思是让沈氏出面拿楚千尘的那罐十全膏给楚千菱作为补偿。
当然,楚千尘要是识趣点,自己把药膏交出来就更好了!
楚千尘垂着头,完全没接话,似乎全然不懂刘氏的意思。
刘氏心里暗道不识抬举。
她怜惜地揽住了女儿,半拖半拽地拉着她离开了正院,“菱姐儿,我们走。”
她一边走,一边还在楚千菱的耳边低声道:“你放心,娘一定把那罐十全膏替你要过来……”
虽说青玉那里还有一罐,但是,她们总不能去抢下人用过的东西吧。
这要是传出去了,菱姐儿免不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再说了,她们也丢不起这个脸。
反正,楚千尘这里还有一罐!
这时,夕阳快要完全落下,天空中一片黯淡的昏黄色,夜幕即将降临。
沈氏没有看刘氏母女,也不在意她们是否离开,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千凰,只说了一字:“打!”
陈嬷嬷不忍地别过了脸,自有一个婆子拿起戒尺,狠狠地往楚千凰的手掌心打了下去。
“啪!”
一下,两下,三下……
楚千凰一开始还忍着,但没几下就忍不住了,她咬着下唇,唇齿间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眼睛泛红,那样子可怜极了。
沈氏看着楚千凰,心仿佛被揪起来似的痛。
她的女儿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平日里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一下,见她被绣花针扎一下手指,都心疼。
“啪!啪!啪!”
这一下下的戒尺就仿佛打在了沈氏的心头一样。
痛彻心扉。
终于,二十下戒尺打完了。
楚千凰的掌心已经又红又肿,那细嫩的皮肤都绽开了,还有鲜血自伤口间渗了出来。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沈氏,眼睛更红了,樱唇倔强地抿着,仿佛在问,这样总行了吧。
“陈嬷嬷,”沈氏别开了目光,强撑着硬起心肠道,“送大姑娘去小佛堂,跪上十日,让她静静心。”
陈嬷嬷动了动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劝道:“夫人,大姑娘已经知道错了。”
“去吧。”
沈氏淡声道,她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女儿还小,还能教!
她不想让女儿越来越错。
只有痛到了,人才会记住教训,才会学乖,以后,做事才不会再肆意妄为。
陈嬷嬷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亲自过去搀扶跪在地上的楚千凰,柔声道:“大姑娘,小心着,别碰着手了。”
“是我错了,娘罚得对。”楚千凰更加无精打采。
她低着头,乌黑的青丝垂下了几缕,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