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彷如风雨中摇曳的一朵杏花,洁白如雪,楚楚动人。
沈氏优雅地抚了下衣袖,淡淡道:“既然姜姨娘来了,就好好在这里伺候着吧。”
她理所当然地吩咐着,就像在吩咐下头的一个婢女似的。
“是,夫人,婢妾会好好照顾侯爷的。”姜姨娘的眸子里水光盈盈,那双眸子仿佛会说话似的,藏着无限的委屈,以及对楚令霄的款款柔情。
楚令霄心疼地看着姜姨娘,觉得又委屈了他的姗儿被沈氏这般折辱。
沈氏懒得理会这对有情人,转身欲走,可她才转过身,屋外又有了动静,方才去济世堂的王嬷嬷终于回来了,神情僵硬地走到了太夫人跟前,为难地禀道:“太夫人,济世堂说神医不在。”
太夫人心里一凉。沈氏因为楚云沐的事不肯帮忙,那么,想要请太医,就只能等楚贵妃那边的消息了。
沈氏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心道:楚令霄这样瞧不上楚千尘,又何尝会想到,楚千尘就是济世堂的那个神医吧。
姜姨娘看向了沈氏,“夫人,求夫人设法请太医给侯爷看看吧。”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清澈的眸子写满了哀求,柔情万千,那么柔弱,那么真挚。
然而,沈氏没有一丝动摇,淡漠而又疏离地说道:“他的腿变成什么样,都是活该!”
“以后,我只是永定侯夫人。”
她这两句说得几乎没有一点感情,等于是彻底撕破脸了。
以后,她们夫妻就各走各的阳关道。
她会尽她永定侯夫人的责任,也仅此而已。
“沈芷!”楚令霄感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气得从榻上坐了起来。他又牵动了断腿的伤口,发出凄厉的惨叫。
沈氏看都懒得再看楚令霄一眼,大步从內室中走了出去。
后方的內室好不热闹,楚令霄的惨叫声、姜姨娘“嘤嘤”的哭泣声以及太夫人的心疼喊叫声混杂在一起。
沈氏恍若未闻般,径直往前走着,步履不紧不慢,优雅如斯。
对于楚令霄,她甚至是出离失望了。
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在这个府里,她只是永定侯夫人,她只要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就好。
陈嬷嬷就跟在沈氏身后,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沈氏蓦地停下了脚步,率先开口道:“刚刚,楚令霄的样子是不是不对?”
刚刚她话赶话,顺口质疑楚千尘到底是不是姜姨娘生的,楚令霄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失控,他似乎要说什么……
主仆俩站在一段曲折的游廊中,前后除了她们两人,别无旁人。
陈嬷嬷回想着方才在内室中一幕幕,迟疑道:“奴婢也觉得侯爷有些不对劲。”侯爷那样子似乎……似乎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而且,这个秘密说不定还与二姑娘楚千尘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楚千尘总不能是姜姨娘抱来的吧,可当年姜姨娘怀胎生子,满府都是看在眼里的,这肯定假不了。
十五年前,沈氏嫁过来没多久,楚令霄就想纳表妹姜敏姗为良妾。
这在勋贵府是极没规矩的事,也让当时才刚嫁进侯府、对婚姻还有憧憬的沈氏对楚令霄冷了心,既然冷了心,那他想纳谁,沈氏也就不在乎了。
反正朝廷有明律在,庶子不能袭爵。
陈嬷嬷嗫嚅了片刻,才又道:“如果二姑娘不是姜姨娘生的,那还会是谁?”
楚千尘与府里的公子姑娘都有或多或少的相似,她肯定有楚家的血脉,总不至于是侯爷还有外室,把外室的女儿抱了回来吧?
沈氏:“……”
沈氏抿唇沉默了。
旭日斜斜地洒进了游廊中,把沈氏的脸照得半明半暗,半边脸洁白如玉,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中,眼睛幽深如潭。
游廊中静悄悄的,暖暖的夏风柔柔地拂在人脸上,熏得人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氏才又道:“我总觉得楚令霄和姜姨娘对尘姐儿的态度都不对……”
“不像是对待女儿,反倒像是……”
奴婢。
没错,楚令霄对待楚千尘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不喜的奴婢,随意可以践踏,随意可以抛弃!
照理说,不该啊。
姜姨娘生产时也没有难产啊,也不可能因为难产迁怒。
永定侯府也不是那等女孩都要溺毙的人家。
沈氏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
她轻声道:“有些事看来得查一下了。”
她似是自语,又似是在对陈嬷嬷说。
主仆俩又继续往正院方向去了。
沈氏说话算话,她说不管就不管楚令霄。
太夫人也拉不下架子再去求沈氏,只能亲自去了宫里,求女儿楚贵妃赏下太医。她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不像前朝,今上不太给臣子们赐太医。
午后,擅长骨科的周太医终于来了侯府。
这一上午,侯府几乎请了京城大半擅长骨科的大夫过府了,但是得到的结果都不理想。
周太医几乎是楚令霄最后的希望了,然而,他给出的结果再次给楚令霄和大夫人倒了一桶冷水。
还是那句类似的老话——
“太夫人,侯爷的左腿伤得太重了,怕是接不了骨。”
“老夫只能用针灸替侯爷减轻疼痛,再给侯爷开张方子。”
周太医给楚令霄行了针,又开了药后,就走了。
可是,行针的效果十分短暂,不过是半个时辰后,楚令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