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白骨岛之上。
万花将规字如意祭起,上面的晦涩之气如同潮水般喷薄而出,黑气席卷冲刷着整片海岛。
洞口的梵文闪过阵阵金光,隐隐能听见宏大伟正的经文唱诵,裹挟着微弱的佛力做最后的抵抗。
但在时光和海兽精血的腐蚀下,曾经固若金汤,万法不侵的印记也已然不堪重负。
洞口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那几枚被冲刷的梵文拿捏在掌中,轻轻一握。
“咔嚓!”
就好像那只三品海兽一般,金色的佛印发出哀鸣便碎成了光点。
洞口的黑气凝成漩涡倒流,污秽之气翻涌之中,甚至能看到一张张痛苦的面容,随着漩涡卷积被吸回某个存在体内。
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者身形显露出来。
样貌和之前万花装扮的棋鬼大相径庭,但其身上带着浓浓的沧桑气息,身上的碎布袍一缕缕挂在身上,脑袋上发丝稀疏,盘腿枯坐在岩石所制的棋盘之前,肩膀已经落下了厚厚的灰尘。
棋鬼,本来就不是人。
察觉到这边开天辟地般的动静,海面顿时涌动起来,无数夜叉从海中密密麻麻的游动上来跪在海边,朝着岩洞中叩首,宛若最虔诚的信徒。
“夜叉一族侍奉多年,也算兢兢业业。”
老者的声音似乎阴风吹拂,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待我完成棋局,会给你们重回幽冥的机会。”
好像刚刚他的震惊根本不存在。
作为一个棋手,他深刻贯彻着冷静的信条。
听到有人破了天残之局,是他千百年来唯一心境有波动的时候。
最前方一个强壮的男性夜叉诚惶诚恐道:“只求跟在上尊身边,不敢患得患失。”
“很好。”
棋鬼突然轻咦一声,伸出手掌虚空一摄。
规字如意便脱离万花的掌控,滴溜溜飞了过来,仿佛那只鬼手才是它的主人。
棋鬼抚着如意,声音中透出几丝感慨道:“困在此地的岁月,幽朝都已经亡了如此多年了,想当年我都是从那儿出入幽冥。”
万花后退一步,盈盈笑道:“棋鬼前辈只是不愿出来,并非不能出来。”
“终究还是那老玄龟高明,困住我的从来不是外面的佛门箴言,而是他那一句话。”
棋鬼起身,拂了下肩膀的尘埃走出门外。
阳光照射而下,他脸上看不到一丝重见天日的雀跃,甚至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光明,他居然眯起了眼睛。
“天残之局,鬼神莫测。”
“所以你说有人将其尽破,那人现在何处?”
棋鬼似乎是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腾腾黑雾便在他头顶形成了一个华盖。
说这句话时,有两道粼粼鬼火从华盖下燃起。
“棋鬼前辈放心,我会带你去找他的。”
万花试探道:“不过那人来历非凡,甚至与半圣博弈......”
这位棋鬼在幽冥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鬼神,其存在的年月比周王朝还要悠久,在幽朝统治天下之时,棋手所说的“鬼神附体”,说的便是这位。
只有棋道臻至化境的棋手会被找上门,并被要求与其对弈,若是输了便会身死道消,永远陪在棋鬼身边和他对弈。
但那毕竟是很悠久的事情了,如此多岁月过去,这棋鬼是否还有那么强的实力,能否与那个姓李的抗衡?
说道半圣,老迈的棋鬼嗤笑一声,道:“他也就是小聪明,站在幽朝留下的无尽遗产面前,手中握着钥匙却不自知,短浅之辈罢了。”
万花一怔。
如此口气,再加上刚刚信手握碎佛门梵文,看来棋鬼的实力并没有因为画地为牢而减弱。
“行了,我倒要你看看你所说之人,是否真的破了天残之局。”
棋鬼信手将规字如意抛了回去,架起黑雾华盖便冲天而起。
.........
如此,三日后。
“快看,前方出现陆地了!”
“上面的构造真是气派非常,琅琊海阁果然是神仙居所。”
“边上停靠的宝船不少,琅琊海阁放眼天下都有一席之地,绝不仅限于东南之境。”
宝船上的人们站在甲板之上,心怀着感慨看向远方。
前方是个突兀升起的陆地,整个被盖碗似的光幕覆盖,似乎是某种阵法,上面星罗棋布着亭台楼阁。
空旷的还迈上,往来宝船越发多了起来,显然这琅琊海阁还是很有名气的,开阁之日热闹非凡,甚至稍微的有点.....堵船。
李宣不禁想起,当时步云宗收徒之时,镇子里的客栈都住满了,大街上人满为患,到处都是身骑健马的江湖客,甚至还发生了几期惊扰百姓的事件,最后被步云山的执法弟子一顿教育,江湖人士才消停下来。
“这是道宗吗?修行者住的地方真气派,比武人讲究多了。”
李宣收起钓竿,抬头打量着仙家胜景,心中不禁感慨良多。
步云镇在离国都算不上繁华,在天下更算不上什么了,他在附近所见的修行宗门,没一个能比得上琅琊海阁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离国尚武,在各脉修行者中,出了名的粗胚子,除了能打之外也没什么仙气。
步云宗还算好的呢,还有几个所谓的“门派”,李宣还以为进了土匪窝。
不过.....摸着小书篓的李宣,倒也没什么惶恐的心态。
又行了大概半刻种,天边飞来几个黑点,定睛看去是数只硕大的白鹤,上面还站着道袍的巡查弟子,个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