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刘协还在焦急等待袁涣再次送来袁术的回信,结果却得到了伊阙关守军将领刚发现的一个噩耗。
偏将军王服惊慌失措地来禀报:“陛下!车骑将军!不好了,关后的谷口,忽然也出现了大批袁术军士卒,我们被堵在这伊阙龙门谷内了!,两侧山上都有少量袁军弓弩手攀登上去了!”
刘协一脸懵逼,他完全不懂军事。董承好歹还懂一些,惊讶追问:“怎么可能?雒阳八关,都是险要所在,若是那么容易偷越,还造这些关有什么用?光武皇帝至今,那么多年都守下来了,这不可能!”
王服悲愤地说:“使我们疏忽了!这伊阙并非没有山险之处可以偷越,只是不能过车马,无法运粮。寻常大军交战时,敌军偷越了之后也会饿死在伊阙关与雒阳城之间,亡于守军的坚壁清野。
可现在……我估计袁术就没打算持久,他就是要断我们后路,然后不惜一切代价狂攻伊阙得手,弑君灭口!”
董承如堕冰窟,连忙登上城楼最高处往北观望,龙门谷北口影影绰绰已不知有多少人马。
或许袁术的六七万大军只有一小部分偷越过去了,但这也不是伊阙关目前还剩的六千人能打得赢的!
留多少人守关墙?分多少兵保护皇帝突围?
留少了一旦关墙被突破,大军涌进来,死得更惨。留多了的话,突围部队野战都打不过敌人断后的,就无法突出去。
雒阳城里倒是还有小两万人,那里离伊阙关不过四十里,离龙门谷北口袁术军的截击点更是只有三十里。但董承和刘协本人都双双冒险来伊阙关了,雒阳那边的军队会当机立断冒着擅自调兵的风险来救驾么?
这时候,刘协这几天把董承绑了演戏的另一项慢性恶果,又暴露出来了:朝中众臣,除了董承当初是护着皇帝从长安逃到弘农,躲过李傕的屠刀。
其他的臣子,都是在李傕的怒火下,被刘协坑过一次的。现在形势这么危机,不做不错,多做反而有可能犯错,谁还不顾自己安危救驾?
刘协的抛弃群臣、甩锅失德,到了这一刻,已经累计得跟末年的崇祯差不多,因为死忠大臣被害太多,因为亏欠死忠大臣太多,没人肯站出来担责任了。
段煨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凭良心说段煨此刻的表态,依然是忠于汉室的,不能要求更多。
董承一咬牙,果断决策:“分三千人守关墙,三千人随我护驾突围!全部选骑兵!陛下,你那些宦官、随行常侍闲杂人等,就让他们也上关墙丢滚木礌石帮着守城吧,突围可带不了他们,臣只能带三千有战马的护卫突围。”
刘协垂泪悲愤:“是朕太天真了,朕太高估皇帝亲临的威慑力了,致有今日。当初哪怕是死守雒阳城,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仓促略做准备之后,董承便匆匆带着三千骑兵往龙门谷北口奋死突围,他也知道现在得抢时间,袁术军要绕路要翻山,拖得越久敌后的袁军规模就会越聚越多。
可惜董承军冲到谷口的时候,居然已经有近万人的袁术军堵口死战,带兵大将还有两路,可见准备非常充分——毕竟袁术军可是成功用计拖延了整整一个晚上,有那么多人得以绕路举着火把翻山过来,也不奇怪。
一路袁军是昨夜从西边洛水附近山坡翻过来的,带兵将领是梁纲。另一路是东边太谷关与伊阙关之间山上翻过来的,带兵将领是乐就。
袁军没有强弩没有长枪,都是刀盾弓箭,也是为了爬山方便,太长的兵器累赘。
这样的装备,面对骑兵还是比较劣势的,无奈龙门谷北口的地形比较狭窄,而且袁术军仓促砍了些木头做了简易的临时拒马、迟滞骑兵的冲击力,再用弓箭抛射刀盾堵口,加上人数是突围部队的三倍,扛过一番番的血腥冲杀之后,愣是死死把董承的突围部队堵住了。
与此同时,正面的纪灵带着剩下的五万人,投入了不计伤亡的决死猛攻,攻关烈度堪称数日来之最。
袁术军全部的配重式投石车也火力全开,矢石如雨压得关上只有二十分之一规模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一时之间,伊阙关墙之下,尸体枕藉,血流漂杵,几个关墙被石头砸出缺口的地方,因为争夺特别激烈,两军的尸首甚至堆起了半丈多厚。
投石车也盯着这些点继续砸,机缘巧合把砸塌崩落下来的夯土覆盖在尸体上,几乎形成了京观,直接把尸体埋在了下面,也让后续发起冲锋的士兵可以踩着尸土堆往上冲。
关口北侧,董承的突围骑兵战死了一千多人后,唯恐皇帝在乱军之中被流矢射杀,不得不退回来,然后从关墙上再抽调预备队加入到突围军中,试图最后搏一把。
可惜的是,突围战的伤亡交换比,显然比守关要惨烈得多。守关的时候一个守兵或许能换掉攻城部队五条人命,而拿去打进攻战冲龙门谷北口,能一换一就不错了。
大量的有生力量在突围中被损耗掉,到了正午时分,纪灵在不计代价付出了总计七八千人的血腥伤亡后,终于彻底攻破了伊阙关。算上前面两三天的攻打,袁术军为了夺下这个关卡,累计死伤了足足一万多人。
墙上仅有的最后数百名没有负伤的守兵,和近千无法行动的重伤员,也崩溃投降被俘了——其实要不是皇帝就在这儿,他们会投降得更早,这种伤亡比例根本不是一般部队扛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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