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在河西过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乌三娘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赵亮。
她可是知道赵亮去河西干嘛去的。
“因为啊,不需要在那儿呆了。我就回来了。”
赵亮抱起孩子撂高高,四五岁大的孩子正是喜欢疯的时候,咯吱咯吱的笑声不成断绝。
等疯够了一阵子后,赵亮又陪着孩子用饭,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这才有空和乌三娘说话。
乌三娘听了赵亮河西一行的经过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真是觉得你自己更应该混官场。要是十年前你就捐官入仕,现在怕也是满朝皆知的能臣干吏了。”
“再能臣干吏又如何?还不是磕头的奴才。”
赵亮才不想给人当奴才呢。
当初在苏和泰跟前伏低做小是一回事儿,天天伏低做小,天天巴结着人好求升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在闽地台海活动的怎么样了?大员那里找到人了吗?”
“天地会是已经有所接触了,在闽地他们的形式并不太好,官府追查的甚近,其首领近来已经渡海去台了。至于林爽文、庄大田二人,也都初步有所接触。但这两人……”
乌三娘是真不理解赵亮的指示。天地会还能明白,可为什么那么看重林爽文和庄大田呢?双方间真的半点联系也没有啊。
林、庄二人可都是大员的富户,募众垦田致富。在台中台南的漳州籍移民中甚有威望,这样的人不可能抛家舍业的造反吧?
“那你给我说说大员内里的情况。”
赵亮是知道林爽文、庄大田起义的,甚至一些细节都知道,但那些细节只在于二人起事之后,而不在于他们起事之前。
两个身价颇厚的地主究竟为什么举义反清呢?真就因为天地会的洗脑吗?
这显然不可能的。
“大员的情况挺复杂的。整个社会都可以分做三类。”
“第一等是士绅大户。我认为他们是绝对支持满清的。
清廷在台的田税定的并不高,又因为这些人来台的早,个个都占据了大片大片的土地。他们没理由不支持满清官府。”
康熙雍正年间就不说了,只说乾隆朝。
从乾隆元年开始,大员丁粮著照内地分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舒民力,岁征银三千七百六十余两。及十二年(1747年),乃议匀入田园征收,其番众所耕田地,概免完赋,照旧就丁纳粮。到了乾隆四十五年,通计全台垦熟田园凡有二万八千一百余甲,又近三千顷余亩,谷种折地一千四百三十亩,年征粟十六万五千六百余石。
其田一甲赋:上田二石七斗四升、中田二石零八升、下田一石七斗五升八合。这赋税比之中原北地来说绝对是很高了,但在大员却并不能算高。
民不以为病,地力有余,上者无忧不足、中者截长补短,犹可借漏卮以支应。
加上那些地方豪强新垦之地隐匿、漏不升科,那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开垦新田甚至不需要花费一分钱,只需要从官府那里拿到垦照,就能大肆的招揽移民前往既定区域开垦新田。
新田期间每年收获一九分成,移民可得绝大部分。
但是在新田起科之后,也就是新田变熟田的时候,官府的田契只会发给拿着垦照的大户。
而那些开垦土地的移民就瞬间变成了大户手下的佃农了,租税瞬间变重了许多。
所以满清的统治之下,那些士绅大户们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了。
“大员距离闽粤很近,风俗受闽粤影响,早期时候主要流行的是永佃制。即佃户由于参加过土地的开垦,因此就获得了对于土地的永佃权,业主不得将土地再转租他人。并且,佃户在不欠业主租金的条件下,对于自己耕种的土地,享有继承、转让、抵押和买卖的权利。且如果不愿意继续耕种了,也可以选择退租。
因为早年大员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对于饱受山海交错,人多地少的闽粤百姓来说,绝对是理想的去处。
但现在大员生民已经有小百万众,便易开垦之地已经尽数被开垦了,然移民人数却不断増加,因为这些年闽粤人口大盛。所以新一代的移民就几乎没机会再获得主地的永佃权了,只能临时租种土地或者受雇佣,再者就是进入到城镇中,成为手工业者或是小商贩。”
“所以……”
赵亮对大员的内情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知,原来屁民也能分高下的啊。
“所以享有永佃权的百姓是一类,最后只能临时租种土地或者受雇佣,再者是进入到城镇中,沦为佣工或是小商贩的人是另一类。”
在这样一个分层之下,林爽文和庄大田都是绝对的第一等人上人。乌三娘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要是有那么好的条件,她肯定会老老实实的享自己的福,才不会提着脑袋去造反呢。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说这俩人在漳州籍的移民中的威望很高么?还经常接济他人……”这样的人天地会怎么可能不接触呢?
“他们会加入吗?”乌三娘依旧不能理解。
“那咱们接着往下看不就是了。”
赵亮的自信心让乌三娘有些动摇,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更懵逼了,难道在两年前这位大爷就想到这些了吗?
那时候的天地会也才往大员发展不久啊。
“说说天地会。”
“天地会虽然才进入大员不久,但据反馈说,他们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