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失血过多,你们先替她诊治。待明日她好些了,再继续审此案。”独孤连城扫视一周,淡声又道:“所有人今儿个就在此留宿,不得离开景阳宫半步。”
他说着,第一次正眼看慕辞:“你也给朕老实点。”
慕辞心说自己哪有不老实?
“是,皇上。”她脆声应了一句,难得贴心地建议:“皇上先坐一会儿吧,看贵妃这孱弱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起来。”
独孤连城眸色复杂看她一眼,旋即走了开去。
就这样,所有人都在原位待着,哪怕是晚上歇息时,都没有离开自己所待的位置。
迎春反应最快,一听要在景阳宫留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搬来一张贵妃椅,好让慕辞歇息。
慕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在闲适地躺下,还找来吴昭仪跟自己一块儿。
这一夜,唯一好眠的只有当事人慕辞。至于其他人,学不来慕辞的胆大包天,个个又是金枝玉叶,哪里试过坐着过一夜?
次日,从人脸色疲惫之际,慕辞却气色红润。
吃得好、睡得好,她自是春风满面。
这期间,之桃看到了江院使,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江院使单独说说“贴己话”,却因为江院使在御前伺候,她始终没找着机会。
在太医的调理下,安蓉也终于好些了,至少并没有动不动昏厥的迹象。
独孤连城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不顾安蓉身子还虚弱,便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
他坐在主位,而安蓉则虚弱地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桔梗在一旁就近照顾着。
独孤连城扫视一圈,徐声道:“贵妃滑胎不是小事,朕今日丑话说在前头,朕不喜欢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朕要的是真相!陶婕妤,你先开始。”
陶婕妤昨天晚上想找符充容说说悄悄话,奈何人太多,她没办法。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推翻此前的口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昨天的口供:“臣妾确实看到了慕妹妹推贵妃娘娘,只是经符充容这么一说,臣妾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
她最后一句,却是有意思极了。
围观的众人都知道陶婕妤这是害怕了,毕竟皇上护着慕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今天若钉不死慕辞,反叫慕辞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之桃听了很郁闷,她悄悄看向贵妃娘娘,想知道贵妃娘娘有何打算。
只是娘娘没看她,似乎精神还是很差。
她也是忐忑不安,不知要不要继续昨日的指控,一晚上过去,似乎风向都变了,是因为方才皇上那番话吗?
“符充容,到你了。”独孤连城再点符充容的名。
符充容仍然维持昨天的证词:“回皇上,妾确实没看到慕美人推贵妃娘娘。”
“你们呢?”独孤连城又再看向在座其他妃嫔。
众人都回避了他的眼神,就在这时,何贤妃站了出来,轻声道:“皇上,妾不只未见到慕美人推贵妃娘娘,而且慕美人也一直在极力避开与贵妃娘娘有接触。”
接着,她把昨儿发生的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自然也说了安贵妃主动靠近慕辞的前因后果。
独孤连城又再看向沉默不语的安蓉,淡声道:“你昨儿个身子虚弱,意识也很混乱。如今休养了一夜,可以说出你记得的所有细节吗?”
安蓉眼角微抬,看一眼不远处的江院使。
经过一夜,她突然明白江院使为何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了,慕辞昨天分明是有备而来。
“自然是记得的,臣妾昨儿个和慕美人并未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又何从谈起是慕美人害了臣妾的孩子?”安蓉神色黯然地回道。
她知道适可而止,是她谋划不够周全,失去了一个掰倒慕辞的机会。趁如今还可以悔棋,她得及时收手,将损失减至最低。
江院使也是一颗定时炸弹。江院使会陪在皇上的身边,定是早将她胎儿不稳的消息告诉了皇上。
如此,她若再强行把滑胎之罪推给慕辞,只会把自己也赔进去。
皇上这样的人,绝不好唬弄。
安蓉此言一出,之桃的脸色变了,她忙不迭地道:“娘娘,分明是慕美人……”
“慕美人有没有推本宫,难道本宫还不知道?”安蓉冷眼看向之桃。
之桃见安蓉动怒,忙不迭跪倒在地,不敢再有异议。
“安贵妃称我没有推人,之桃却信口雌黄,强行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一个小小的奴婢想要谋害后宫妃嫔,其心歹毒,皇上难道就由着这样的奴才欺主么?!”慕辞看完了戏,却不愿意这出戏就此落幕。
之桃握紧双拳,安蓉的眉头也几不可见的微拧。
慕辞竟然得寸进尺?!
“你是苦主,依你看,应当如何?”独孤连城淡声道。
“像之桃这样的刁奴,自然是杖杀,以儆效尤!”
慕辞此言一出,殿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此前皇上还说慕美人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眼下慕美人杖杀之桃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简直就是毒妇。
之桃脸色惨白如雪,她悄悄看向安贵妃,却发现安贵妃并没有正视她。
独孤连城这时也开了口:“贵妃以为如何?”
安蓉张了张嘴,想向独孤连城求情,却接收到他冰冷的视线。
一时间,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是臣妾御下不严,一切听凭皇上发落。”安蓉声音沙哑,终于还是没有为之桃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