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跪了半个时辰后,何贤妃和大皇子都受不住了。
平时都是娇贵的人儿,此刻受到这样的折磨,这对他们来说真受不了。
“父皇、儿、儿臣说,是、是秀秀跟儿臣说,慕修仪如果生下皇子,父皇就会不要儿臣了……”大皇子顾不得许多,把伺候他的宫人交待了出来。
他委屈得掉下眼泪:“自从慕修仪出现后,父皇就再也没来看过儿臣,儿臣怕父皇不要儿臣,儿臣以为是慕修仪的原因,父皇才不喜儿臣。”
慕辞闻言有些意外。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独孤连城居然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大皇子了吗?
再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是独孤连城最看重的皇嗣,独孤连城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冷落大皇子?
独孤连城似乎也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他眸色复杂地看着大皇子,好一会儿才上前搀扶起孩子:“父皇怎么可能不要你?你从出世的第一日起,父皇就对你寄予厚望。”
此事也无关慕辞,是他自己有心结,才疏远了这个孩子。
大皇子一听这话破啼而笑:“真的?”
“自然是真的。”独孤连城摸摸孩子的头,难得温柔:“往后不可再无端把罪责推给其他人,你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应有担当。”
“那如果哪一日慕修仪生下了弟弟,父皇会不会不要儿臣了?”大皇子小心翼翼地又问。
“尽说瞎话。无论朕有多少孩子,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明白?”独孤连城轻斥道。
大皇子用力点头,上前搀扶起何贤妃:“儿臣不孝,连累母妃了。”
何贤妃慈爱地看着孩子,“你想通就好。母妃早就说过,慕修仪是好人,你偏不信,如今你父皇说的话可信了?”
大皇子怯怯地看向慕辞。
所有人都知道,慕辞是害死他生母的凶手。
父皇虽说事出有因,是亲生母妃错在先,但慕辞心狠手辣亦是事实。
“既然知错了,是不是应该向慕辞赔礼道歉?”独孤连城端正颜色道。
大皇子低着头去到慕修仪赔礼,看着像模像样,但慕辞看得出来,大皇子的心结并未解除。
她当然也不至于刁难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她还曾经养过一段时间,可惜她跟大皇子的“旧怨”,是横亘在她和大皇子之间的一道鸿沟,不可能轻易跨越。
何贤妃带着大皇子离开后,慕辞对独孤连城道:“念儿到底还是孩子,你也不可对他太严苛了。”
“朕心里有分寸。”独孤连城拍拍慕辞的手背,却没有展颜,似乎有了心事。
就连用午膳时,独孤连城话也很少。
慕辞平时也不多话,此刻也不可能没话找话。
待用完了午膳,她出了延福宫。
迎春打破沉默道:“皇上似乎特别看重大皇子殿下。将来若立储,皇上应会立大皇子罢?”
慕辞闻言看她一眼:“立储一事,岂是你我能置喙的,皇上自有主张。”
此前独孤连城亲口说过,大皇子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既如此,独孤连城立大皇子为太子也在情理之中。
丝竹在一旁小声嘀咕:“将来有一天娘娘若生下皇子,奴婢希望小皇子能被立为太子……”
慕辞冷下眉眼:“你们进宫这些年,还要我来教你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吗?这些话若传出去,你们可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独孤连城再宠她,也不可能漠视这种事发生。
立储乃国事,后宫妃嫔不能议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丝竹和迎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回答:“是,奴婢知错了。”
“知错就要改,往后不可再提起这个话题,没有人的时候也不可。”慕辞神情严肃。
她甚至还没怀上,她们就想着小皇子立储一事,不免太可笑。
丝竹和迎春同时应了,两人都没敢再吱声。
慕辞回到永安宫后,这件事就被她抛之脑后。
两天后,关于慕辞假孕一事突然被传得后宫皆知。所有人都说,慕辞为了能从沉香宫出来,费尽心机,竟敢欺君罔上,谎称有喜,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安蓉收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去到延福宫,想要见独孤连城。
但是她才去到延福宫前就被侍卫挡住了去路,独孤连城根本不愿意见她。
她等了足足一天,也未见独孤连城出来见她一面。
身在延福宫的独孤连城也是愁眉不展。
他已在为慕辞争取时间,想让她尽快怀上,把这个漏洞补上。
这个关键时刻,有人戳穿了这个谎言,接下来他该怎么帮慕辞圆这个谎?
当初他为了能把慕辞从沉香宫弄出来,才扯了这个谎,本来就和慕辞无关,如今慕辞却因为这件事成为众矢之的,这非他的初衷。
眼下也就只能指望着慕辞的肚子争气,可以尽快怀上皇嗣。
身在永安宫的慕辞却不知独孤连城的复杂心事。她听到自己假孕消息时,一点也不意外。
后宫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哪一个是吃素的?她们若怀疑她假孕,用这种方式试探她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安蓉会这么沉不住气,想要向独孤连城谏言却是她未料到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按照安蓉沉稳的性子,安蓉一般都不会冒冒然出头。
但这回她从沉香宫出来,又传出有喜的事,还是让安蓉乱了方寸,否则也不会病急乱投医。
只是这样触了独孤连城的逆鳞,独孤连城只会对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