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被困在乾清宫里,每天都有锦麟卫把守,他出不来,只能乖乖待在里头,要么看书,要么睡觉,要么吃。
除了不能踏出门槛半步,其他地方并未受到虐待。
他与傅经纶同榻而眠将近两个月,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每天晚上到半夜,这位白天生龙活虎的皇帝,都会痛到痉挛,全身冒冷汗。
虽然小宝不清楚傅经纶为什么会痛,但在他看来,傅经纶的症状与他爹当年毒发时不遑多让。
哦,他爹毒发是隔段时间来,这位皇帝每天晚上都会发作。
这让小家伙产生了一种错觉。
再这么疼下去,皇帝早晚得被活生生给疼死。
这天晚上,小宝闭上眼装睡,果然没多会儿,旁边的傅经纶就开始发作了。
他没有痛呼出声,想来耐力还行。
大概是不想吵醒小奶包,他掀被下榻的声音格外轻。
小宝听到他走到桌边倒水的声音,然而因着太疼,手一抖,那只贵重的珐琅彩白地茶碗直接落在地毯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小宝再也装不下去,他坐起来,揉揉眼睛看着他,就见仅着中衣的傅经纶死死捂着胸口,额头上渗出冷汗,神情痛苦至极。
小宝下了榻走到桌边,踮着脚尖拖过另一只茶碗,费劲倒了杯茶递到他跟前,声音又奶又软,“你是不是中毒了?”
傅经纶接过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并不能止痛,因此他面上的痛苦之色未减分毫,只是缓缓抬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唇角微微扯了扯。
小宝说:“我爹爹以前毒发也这样,但是有大夫给他看,你要请大夫吗?”
傅经纶摇摇头。
毒有解,蛊无救。
太医们把脉连蛊虫都查不出来,如何对症下药?
小宝又上前几步,“那你要吹吹吗?”
“吹吹?”傅经纶一愣。
“娘亲说,疼的时候吹吹就好了。”小宝俯下身看了看被他死死揪着的胸口位置,噘着小嘴呼呼往那儿吹了吹。
傅经纶仍旧很疼,心底某个位置却被触动到,不由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小宝吹了会儿,站直身子问他,“还疼不疼?”
傅经纶疼到无法开口,只摇摇头,表示不疼了。
“那睡觉吧,好困呀!”小家伙一面说,一面打了个呵欠。
傅经纶深深吸口气,弯腰将他抱起来,回到龙榻上。
小家伙并未沾床睡,躺下后越过横在中间的方枕,眼巴巴望着他,“我听说,你把你大媳妇儿给打入冷宫了,为什么呀?”
“她不听话。”
“那其他小的呢?”
傅经纶淡笑了笑,另外那十四人,家族全是杨太后一党的。
当初秀女入宫,他原本不同意,太后却不许,甚至不惜让人去傅家把承恩公给请来。
然而,杨太后大概死都想不到,承恩公并未劝他选秀。
承恩公说,他完全没有选秀的必要,因为,无福消受。
也是在那天,那个曾经充当了他二十四年“养父”的人,亲手将血淋淋的真相撕开摆到他眼前。
他中蛊了,“养父”亲自下的。
一阴一阳两只蛊,一只在小丫头体内,一只在他体内,但凡交合,蛊虫必醒。
从今往后,他不能再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
但他最后还是坚持把秀女选入宫,只为控制追随太后的那部分大臣。
如今太后去了栖霞山行宫,也是时候将她的余党一网打尽了。
想到这儿,傅经纶回拢思绪,心口疼痛减退了几分。
小宝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傅经纶问他,“你长大后,准备娶几个媳妇儿?”
小宝想了想,说:“我爹爹娶几个,我就娶几个。”
傅经纶挑眉,“万一你同时喜欢好几个呢?”
小宝不答反问,“那你是同时喜欢了那么多,所以才娶的吗?”
傅经纶笑,“因为她们对朕有用。”
小宝不太能理解,“唔”了一声,“我那么小,要是同时喜欢好几个,肯定会忙不过来的。”
傅经纶笑笑,“夜深了,睡吧。”
小宝爬回自己的位置上,扯着被子咕哝了一句,“今天晚上能不能熄灯睡觉?”
“不能。”
“为什么?”
“这是规矩。”
“你怕黑吗?”
“……”
这个问题,小家伙入宫后没少问,傅经纶没搭理他,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
冬月初八,天上下着茫茫大雪,京中气氛因着两国战事而格外紧绷。
在这紧绷的气氛中,田幼微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新娘子。
姜妙带了添妆礼去给她送嫁。
屋檐瓦楞上铺着厚厚一层雪,户部尚书府张灯结彩,红绸遍布,满目喜庆。
田家来往的亲戚多,给田幼微送嫁的本家姑娘就多不胜数。
姜妙才到她闺房外,就听得里头传来一阵阵热闹的嬉笑声。
庭院里忙活着的婆子们一见姜妙,赶紧挑帘进去通报。
田幼微不能亲自出来迎,让陪嫁丫鬟浣花出来接了一把。
姜妙随着入内,就见田幼微已经换上了嫁衣,这会儿正坐在铜镜前,一眨不眨地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姜妙嘴角微抽,“天天看,还没看够呢?”
田幼微从铜镜里得见姜妙,马上就笑了,“以前总听人家说,女儿家出嫁这天最美,我今儿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