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山一言不发走在前头,陈弦松跟在后面。到了那间被法器之光笼罩的小白屋门口,陈常山人脸识别,门开了,两人走进去。
陈弦松抬头望去,一道银白的金属栅栏,像是牢笼,将屋子一分为二。牢笼那一头,只有一张圆桌,桌面被一层光网覆盖。光网中,正是他的腰包、光剑、紫金葫芦、虫洞装置等法器。
陈弦松记得这种光网材料,也是远古神明留给地球守门人的。以父亲的能耐,这屋子里必然还安装了严密的干扰装置。难怪法器无法突破。
陈常山在桌后坐下,点了支烟,面无表情。但陈弦松了解他,知道他现在其实非常恼怒。陈弦松却不急不慌,从旁边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在他面前,在桌子对面坐下。
陈常山放下烟,问:“你是怎么控制它们的?”
陈弦松答:“它们极有可能是一千年前,来到那个世界的外星人,带来的高级文明武器,可以与人体磁场、能量场共振。我训练得越多,它们与我的契合度就越高,到后来,就能够随心所欲、听我号令。”
陈常山冷笑一声,说:“你现在想要怎么样?是不是我不把它们还给你,就要把基地闹个天翻地覆六亲不认?”
陈弦松说:“我要知道真相。为什么我会去那个世界,怎么去的那个世界?中间出了什么差池?这段记忆,我丢失了。我知道这当中一定出了变故,绝不是简单的历练,否则你不会瞒着我。”
陈常山沉默不语。眼前的儿子,是熟悉而陌生的。熟悉的是他的机敏、理智,还有对父亲的了解。陌生的,是他的强势、老练与心机。他再不像从前,对父亲事事听从、不问缘由。他已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观察,并且不再臣服于父亲的强势和威严。
“一开始,我也忘了一切。”陈常山说,“忘了我们本来会遭受的,战乱和苦难。”
陈弦松一怔,说:“时空记录仪?历史改变了?”
陈常山点头。他拉开抽屉,拿出个遥控器,按下,侧面墙上,墙面向两侧对开,一块巨大的液晶屏显示出来。
远古神明留给守门人最重要的武器,不是可以束缚住一切的光网;不是可以将数据信息以超光速跨时空传输的量子传输仪,而是关于时间的。
时空守门人,守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第一样,就是可以暂停时间的时间泯灭枪,一共只有三把,千年来不曾动用。在守门人们从半星营救回陈弦松时,终于用掉了第一把。
第二样,就是时空记录仪。这样东西,整个基地,除了陈常山,只有陈弦松以前亲眼目睹过。它大概有一扇门那么高,六边形,像一面镜子,可以记录下无限时间、无限空间里发生的事。陈弦松就曾在时空记录仪中,看到过五百年前、一千年前、两千年前,地球上发生过的真实历史,很多和历史资料的记载都不尽相同;他甚至还看到过相距三千光年、数万年前,另一颗星球上另一个文明的毁灭。
因为时间无限,时空记录仪,还可以记录下被改变的时间和历史。只不过,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但是现在,陈弦松意识到自己忘掉了一些事,父亲说也忘记了、还提到“本来会遭受的战乱”,陈弦松一下子就想到了时空记录仪。
陈常山按下遥控,屏幕亮起,他说:“这是我录下来的,时空记录仪记录的一些重要片段。你可以理解为,在你没有去往半星前,历史没有发生改变前,我们这颗星球上,接下来的三年,本应该发生的事。”
陈弦松神色不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转头看向屏幕。陈常山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带他去看时空记录仪,进入那个存放着最重要秘宝武器的房间。只是让他看录下来的影像。
父亲防备着他。或者说,防备着属于半星的那个陈弦松。
然而当画面出现的一瞬间,陈弦松整个人就被定住了。
那是他所熟悉的湘城安全区外围战线,画面中,天空阴沉,数以万计的人类军队、无数坦克方阵,还有异种人队伍,与茫茫灰鬼大军对峙着,一场规模庞大的战斗,一触即发。
而在人类阵营中,前锋线上,站着两个他所熟悉的身影。一个是陆惟真,一个是厉承琳。
陈弦松的目光牢牢锁在陆惟真身上。她看起来比他所熟悉的那个她,还要清瘦很多,肩上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她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眼神却锐亮如初。似乎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令她感觉畏惧。
当冲锋的号角吹响后,陆惟真跟随着厉承琳,率领着一群异种人,爆发出一圈圈恢弘的能量光波,朝对面的灰鬼阵营发出攻击。在她身后,还站着同样视死如归的许知偃、许嘉来、高森、断手、冯望等等。连向来吊儿郎当的许知偃,脸色都是沉肃的。
而在战线的另一边,一身白衣、似灰雪堆砌而成的林昼,几乎是懒懒散散站着,身后跟着一排超级青龙。当陆惟真等人击出最强光波后,林昼率领着众超级青龙,一跃冲天,于是一轮远比异种人们更浩大、更强劲的能量光波,朝他们头顶压去……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这是一场以身殉难的战斗。
画面中的场景就像核弹爆炸,只不过没有烟尘,也没有有形的蘑菇云,只有透明的、近乎绚烂的能量场,在异种人们的头顶无声炸开。
陈弦松的手抓紧椅子扶手,哪怕明知这是一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