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祖母,先前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瞧大夫,她死活不肯去,如今见虎子的病真治好了,便也活了心,等下回再上京,带她一块儿去,那焦神医能治好她的腿也说不定。”小朵笑道。
“你呀!还有你娘!真是一点心也没有,他们那么对你们,你们倒还善待这些人,真正是让我……”老太太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住了嘴,哽咽起来。
小朵见自己惹哭了祖母,忙笑着安慰她,说笑话给她听,种张氏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来。
种张氏因将富财拉到跟前来,对他道:“你这孩子,让你干什么来的,只顾着吃果子,一句话也不说。”
富财已经将桌上一盘子果吃个尽光,正在啃剩下的果子核,听祖母说他,忙丢下手里的果子核,在短襟上擦擦手,摸摸嘴,噗通一声跪倒在小朵跟前。
“别,别介呀!这是什么话说的,跪我干什么呀!”小朵见状唬一跳,一下跳出老远去,摆手嚷道。
“堂姐,救命则个!若不救命,我们一家人性命休矣,若得堂姐救命,情愿给你家当儿子。”富财磕个头,背书似的念道。
小朵板起脸,将他一把拉起来,质问他:“是谁教你的?又是你那没行止的爹娘么!做那没行止的事是他们,为何倒要难为你来求人!哪有这么给人做爹娘的!饶是这样的爹娘,倒是哪个敢给他们当儿女!”
她这话音刚落,只见令氏步了进来,先给种张氏施礼赔罪来晚了,这才开言训斥小朵道:“你这哪里是个当姐姐该说的话,还不领他出去,找几件新衣裳与他穿,你瞧这孩子都穿成什么样了!”
小朵撅撅嘴,拉着富财走出来,有心可听听她与祖母说些什么,不想令氏却咣一声将门关了。
小朵只得拉着富财来到院子里,问着他:“你哥呢,他在家干什么?”
“自从考试回来,什么都不干,成天躺在炕上睡觉,我娘说他在呕气,想气死她和爹爹,不让我管他。我也不敢管。”富财老实回道。
“不是我说,要不是你娘多事,非要借钱到处耀武扬威,你哥也不至于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小朵道。
“我娘让我哥写信给腊梅姐,让她帮着捐个监生,就不用考秀才,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了。我哥只是不肯,我娘便打他,把他头打破了呢。”富财道。
“腊梅姐自从走后,再就没信了么?也没再写信给你哥?”小朵问。
富财摇摇头,说声不知。
小朵拉着他进厨房,拿了几个肉馅饼子给他吃。
富财狼吞虎咽的吃着,边吃边又说道:“堂姐,我娘也跟我爹打架,说我爹没本事,是块尿泥,小赛姐都能在你家白吃白住,我们家却是一点便宜占不着。说她跟着爹实在是委屈,要爹休了她呢。”
小朵干咳一声,瞥他一眼,伸手戳他额头:“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不过是大人拌嘴胡说的,你倒当成正经事来说。”
富财咬一口肉饼,咽的太快,咽住,直翻白眼,小朵忙倒杯花给他,富财喝几口茶将肉饼吞下肚去,又说道:“堂姐,我不跟你说假话,其实我倒想着他们赶紧分开的好,只是这样天天吵,不如分开各过各的日子去。”
“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若是大伯和大伯母分开,你便要有个后母,难道你想有个后母不成!咱村有后母的孩子遭什么样罪,你瞧不见?好歹他们都是亲的,不会虐待你。”
富财小大人似的叹口气, 摇头:“堂姐,只要他们能和和顺顺的,我就是遭点罪又怕什么!总比这样天天看他们打架,夹在趾玫暮堋!
小朵一时被他噎的不知如可应对,只好呵斥他,不让他瞎说。
姐弟俩正说着话,只听外面院门轰一声响,种大良嘶哑高亢的声音便传进耳朵里:“富财呀!富财,你是不是在你三婶这儿?快跟爹回家,你娘要走啦!不要咱们父子了!”
富财一听,瞪小朵一眼,拍拍手:“你瞧我说的对不对?果然来了是不是?”
“闭嘴!”小朵呵斥他一句,领着他走出来。
种大良见了儿子,嚎啕哭一声,拉他到身边来,紧紧抱住,蹲下便哭道:“富财呀!你娘她要是走了,你可就受苦喽,是爹没本事,爹对不起你呀!”
他这边哭着,令氏和种张氏便也从厅里出来,走过来问他倒底怎么回事。
种大良见母亲也在这儿,越发委屈,哭哭啼啼便把事情说出来。
左右不过是因为欠了高利贷还不上,逼债的上门来催债,麻氏便天天逼他出去弄钱,他弄不回钱来,回家便与他吵,吵来吵去便动了手,种大良一时气不过,便还手打了她两巴掌,麻氏便是寻死觅活,又要一走了之。
种张氏听着,便跟着流眼泪,双眼盯着令氏,等她开口说话。
令氏只是不语,听种大良讲完了,方才淡然开口道:“大哥是什么意思?是想合还是想休了大嫂?”
种大良没想到一向温良的令氏竟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怔一怔,半天才回一句:“我哪里就想这个家散了,再说依我现在这条件,再带着两个儿子,哪能再娶,岂不是下半生要打光棍。”
“先前大嫂拿还我的那十两银子还在,我不要还给你们就是了,也不知大嫂穿的那几件裙衫究竟是不是老泰和的绸缎,若真的是老泰和的缎子,我认识位太太正在求这种缎子来做衣裳,你只让大嫂把这裙衫拿给我,我与那位太太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