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公哪里禁得住小朵软声哀求,只一跺脚,恨声道:“小老儿我也管不了你,横竖你看着办!”
小朵闻言,一蹦三尺高,过去拉起老妪来,笑道:“这位婆婆贵姓?若是不嫌弃,跟我们一起回去可好?我家虽不富,却也不差你一个人的饭吃。”
“丫头,你肯收留老婆子?”那婆子激动的双手发颤,抖声问,难以置信的口气。
“难道你还不愿意恁的?这兵荒马乱年月,出门乞讨并非易事,哪家还有余粮,就是收留你也不能白吃白住。”种公插言道。
“不白住,不白信,老婆子我做得一手好针线,家里主母和老爷的衣裳都是我缝的,绣花也使得,绝不白吃白住。”老妪急忙分辨道。
“如此甚好,不过给你个住的地方,你有这手艺,自己养着自己足够。”种公放开面色,说道。
小朵已经拉着她往衙门口走去,又问她一遍姓名,方才知道她姓顾,人都称她为顾五婆子。
他们俩走的慢,种公走在前面赶了驴车过来,让她们俩上车,一径回到了村里。
令氏正在家里心焦,虽然手里做着绣活,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时不时出门瞧望,远远见驴车转回,这才放心,迎上来,正要开口,却见多了一位婆子,不由微微一怔。
种公忙下了车,叙说原委,令氏点头笑道:“原是该的,只怕寒舍简陋,顾婆婆住不习惯倒是。”
顾五婆子爬下车来,知她便是家里主母,翻身便要跪拜。
令氏忙扶住她,笑道:“婆婆休要如此,折杀小辈了,快进屋歇息,料也累了。”
顾五婆子见这位主母风华绝代,又和颜悦色,心中自念了上百遍菩萨保佑,得遇好人,余生有靠。
几个人进门,令氏不问小朵生意这事,先叫过种婆来,和她一起将顾五婆子安顿下,又找了自己一套衣裳与她换了,诸事妥帖,众人坐在院中古槐下纳凉,这才开口询问小朵生意之事。
“为何把笔原封不动拿了回来?”令氏问女儿。
小朵便把事情经过叙说了一遍。
令氏也自替贾明开心,笑道:“他这也是因祸得福,这年月经营些笔墨纸砚哪有生路。”
小朵因说起贾明的主意,令氏便摇起头来:“多谢贾先生一片好心,只是不能够答应,一来我与你爹爹守孝走不得,二来咱们都没做过生意,不谙这里面的门路,若是赔钱,倒觉得对不住贾先生的一片心意。还是拒绝为上。”
“凡事都有第一回,老是不做,老是不知道,哪里找如此好机会,至于生意门路,贾先生做了这些年,自然知道,自然色色问他,他若不知,便自己慢慢摸索,可有什么难的。”小朵撅嘴道。
这话说的众人一齐笑起来,令氏轻轻拍她一下,道:“话说轻巧!诸事到了你嘴里都就变成了鸡毛,这世上并无难事一样。”
“本来就是。”小朵嚷道。
“小主母,横竖不用多少本钱,铺面货物又都是现成,就让朵儿试试,不试过,料她也不死心,总是缠着你不放。”种婆笑道。
“只是贾先生那边……”令氏尚有担心。
种婆便又笑道:“这主意是贾先生提出来的,再说了,他自进了衙门,正合他的本意,这生意必是不肯再做,退一万步说,就算做的不好,还给他就是,他也不费什么,不过是一年半年的铺子租金,若小主母实在过意不去,给他租金就是。”
令氏听她这话有理,便点头同意,却是又笑道:“朵儿,真要做这生意,可不是儿戏!贾先生的货自是他的,卖了钱也自是他的,你若想做,明儿起就要辛苦上山砍竹子磨竹皮,光靠我一个人是撑不起铺子的。”
小朵见母亲同意自己接手贾明的铺子,乐的开花,满口答应,笑道:“娘呀,我不怕辛苦,,只要能经营好铺子,再辛苦也愿意。”
“小孩子家家的,只管去玩!人生有几个这样好时候,又要叫她做事!等有了婆家,上伺候老的,下伺候小的,天天有事做,急在这一时。”种婆听闻令氏又要小朵做事,满心不乐意,低声嘟囔道,只是不敢反驳小主母,却赌气将小朵拉到怀里,低声道:
“好孩子,咱可不上山砍毛竹,小心弄粗了手,就不好看了,你只在家玩耍,婆婆抽空去吹,与你磨好了皮。你若十分想做,就去束个笔尖,那活轻巧细致,又在家坐着干,不累。”
令氏知种婆心疼孩子,也不与她理论,只是一笑而过,却是忽的跌起家中多了一口人,这顾五婆子这阵子竟是一声不吭,不知忙些什么。
扭头去寻她,见她正捧着自己撂下的绣花撑子,低头绣花。
令氏好奇凑过头去瞧看,这一看,却是倒吸一口冷气,起身施一礼,正色道:“顾婆婆一手好活计,奴家这厢有礼了,实在是失敬的很。”
顾五婆子正专心绣花,听她这一说,倒是唬的一展眼,见令氏与她行礼,慌的忙起身来搀扶,笑道:“主母这是何话说的,绣花乃是婆子我的本份,自小就做这营生,不瞒主母说,先前在马家的时候,城里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乃制衙门一干官员订制的衣裳都指定要用我绣的花样。于这绣活上,我却是说得嘴的。”
令氏忙又福了一福,笑道:“奴家想拜婆婆为师,学习绣活,不知婆婆可肯收我这个徒弟?”
顾五婆子忙着还礼,急急道:“主母这是什么话!以后但凡有绣活,只把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