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
“故救国之大事,必以贤明之臣于外,伏兹亿兆,躬擐甲胄,跋涉山川,栉风沐雨,岂辞劳倦,遂起西伯之师,将问南巢之罪。”
“而方今之天下,唯备操信坚瓒属当期运,备皇汉旧臣,宗室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
“操三公之后,济世之才也。信坚瓒,亦勇挚刚毅,微末发迹,导温戮卓,山陵杜塞,有忠壮之烈。此皆种种,大仁大勇之士,盖逢明臣,以绝元恶大憝。”
“噫吁嚱,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藜帝后,识夏庭之遽衰。然此五公于此,视死如归,昭然千古,谓之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谁云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
“呜呼!帝去若昨日,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不忘大君之命......”
《讨董记》洋洋洒洒两千余字,印刷出来之后,其实就是薄薄的几页纸,还不如后世一篇网文随便一章的字数多。
然而到了东汉之后,无数世家豪强看了爱不释手,里面的文字都得背得滚瓜烂熟才罢休。
这可是大儒郑玄与蔡邕执笔写就,上面还有两人的签名印章呢。
不说这内容有多好,光这签名印章就老值钱了。
可惜是印出来的,若是亲笔写的原文真迹,那就更加珍贵。
初平二年二月,冀州,渤海郡治所南皮县。
郡守府中,袁绍脸色铁青地看着手里的《讨董记》。
里面书里倒是提了一笔,只说十八路诸侯聚于酸枣,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没有贬低他,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说他坏话。
但这提了还不如不提。
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面对董卓的残暴,袁绍袁术等人知难而退,唯有刘备曹操孙坚鲍信公孙瓒几人勇往直前。
书里没有表面写作者的态度,也没有夹杂私货批评他袁绍。
可两相对比,高下立刻就有了判断。
哦。
你袁绍就知难而退,弃天子于不顾,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忠臣做的事情吗?
什么?
你有难处?
那为什么人家刘备曹操孙坚公孙瓒鲍信能继续打,他们就没有难处?
归根到底,还是你袁绍不够忠诚,对汉室没有尽到责任。
正所谓不怕别人太优秀,就怕同行衬托地好,很多东西一拿来比较,一下子就会区别出很多意思,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袁绍甚至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这样的风言风语估计不会少,必然会严重损害他的名望。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
自己做的事情,就得承担做了这件事情的后果。
“可恶。”
袁绍将手中的《讨董记》撕成碎片,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凶厉,对逢纪说道:“若有一日,我捉到郑玄蔡邕这两个老匹夫,必然要羞辱他们。”
逢纪抚须道:“明公莫要忧虑,这只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把戏而已,上不得台面。真正的大世,兵强马壮才是王道。”
许攸也说道:“不错,王芬不过是守门之士也,又如何能占得了冀州?待本初图取之日,天下人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明主,本初切莫因为这点小事,而干扰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叫我本初?
袁绍有些不满地看了许攸一眼。
虽然大家从小就认识,多年好友,可现在我为主你为臣,老是叫我字,没有上下尊卑吗?
算了。
许攸现在很重要,还是忍他一忍。
袁绍眼里闪烁过一丝坚韧,点点头道:“你们说的对,现在的大事是图谋冀州,夺得一块根基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因此而过于在意。元图子远,让你们做的事情做得如何?”
许攸笑道:“已有七成把握,冀州已尽在手中。”
“好。”
袁绍大喜过望,对二人说道:“我有元图子远何愁大事不成?待我夺了冀州之日,便是尔等功名富贵之时。”
“哈哈哈哈。”
三人同时大笑,对光明的未来充满了展望。
而袁绍就更加开心。
嘴角抑制不住地泛起笑容,眼神里的光彩越来越明亮。
袁家,必要在我手中复兴!
......
......
冀州邺城,刺史府。
王芬脸色发黑,看着这《讨董记》,有些不高兴地对老友荀爽说道:“我虽未领兵,却也是一直孜孜不绝供应粮草,怎地郑君就只给我提了一笔?”
荀爽笑着说道:“能在上面提一笔就不错了,你只是供应了粮草就名留青史,人家五公可是出生入死,连本人都差点死于战火之中才得了这个名望,你又没上前线打仗,知足吧。”
一旁的辛评说道:“《讨董记》一出,五人声望怕是一时无量,以我之见,明公不若此时兴起义兵,也加入讨董之中,构筑威名,建立起一方霸业,方为上上之策。”
“是啊。”
荀谌也说道:“明公治理冀州以来,民富州强,富饶于天下,此番国家危难之际,正是明公出兵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