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郃军溃败的时候,也顾不得麦田。所以很多麦田都遭到了践踏,沿途都有大军迁移的脚印,顺着张郃军仓皇逃窜遗留下来的印迹,赵睿心情十分沉重地一路追赶过去。
而此时,在沙麓群山,靠近山东北一侧的山顶上,一座瞭望塔下,陈暮和侯栩远远地眺望着赵睿的兵马往东而去,二人互相对视,都是微微一笑。
“司命,这应该是元城的兵马吧。”
侯栩想着赵睿来的方向,张辽的沙亭方向在元城北面,再往北就是五鹿墟。而沙亭本身距离元城就有约十里,所以赵睿应该是从元城城东出来,从东面绕过沙亭过来的。
陈暮点点头:“看来这领兵之将没什么本事,居然直接大摇大摆地从沙亭东面过来,要是谨慎一些,派几个斥候先看看沙亭,想必应该会清晰一些。”
侯栩却笑了起来:“司命如果知道沙亭一定会有兵马驻守,且沙亭的兵马强悍,连续将我方击败,斥候也被斩杀,还会派人去吗?”
陈暮毫不犹豫道:“我会令军情司的探子去。”
侯栩无语道:“若是没有军情司的探子呢?”
“那也得派斥候去呀。”
陈暮知道侯栩的意思,笑着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行军打仗,还是谨慎起见,若什么事情都不做得详细周密一些,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侯栩想了想道:“也许不是这将领不愿,毕竟那张郃危在旦夕,若是等探子回报,耽误战机也说不准,万不得已只能如此。”
陈暮被他的话提醒,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叹息道:“伯杼先生之言确实有理,险些进入了思维误区了。我以前还是过于依赖军情司的密报,反倒忽略了战机瞬息万变的道理,多谢先生。”
说完之后,他诚恳地向侯栩行礼。
侯栩连忙回礼。
其实这也是陈暮一直以来利用军情司的谍报做了太多事情,反而过于去思考信息战,忘了战机变化的事情。
以前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现在反而忘了,这是一种失职,确实该向侯栩行礼。
事实上大军出行也不是都有探子四处搜寻。
像汉水之战中,赵云派黄忠去偷袭曹操的粮草,结果黄忠许久未归,于是赵云领兵去救,临时遇到曹操主力大军,死命突围才逃出去。然后又利用空营计一举击败曹操,为汉中之战的胜利奠定基础。
可以说,如果当时候赵云当时只是先派几个斥候出去,而不是自己领兵的话,那未必就有汉水之战的胜利。
赵睿是知道张辽在沙亭,双方已经打过几战,他派出去查探沙亭的斥候也被张辽的斥候斩杀殆尽,因此反而不敢再去侦查,反倒是并未得知张辽已经不在沙亭的信息。
这个信息的缺失非常致命,这也是陈暮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并没有做任何阻拦的缘故。
前方,还有无数的阻拦,在等着他们呢。
“子归,战场打扫完了。”
就在此时,太史慈爬到了山顶上,浑身染血。
若是此时有一台航拍器,摄像机镜头慢慢从他们的头顶向上拉的话,就会看到,在山后的一片谷底里,正在发生着一场血腥的一幕。
青州军有人在押解着战俘,有人在掩埋战死同袍的遗体,还有人,则拿着手中的钢刀,在割敌人的首级和耳朵。
一名老卒带着几名新兵穿梭在战死敌人的尸体间,他不过四十岁上下,可脸像是六十岁一般黝黑沧桑,手在这个冬天冻得快裂开,上面长满了老茧,可拿着的刀,却稳得不像话。
“打扫战场,要先砍头或者割耳,这都是军功,会有功曹记录在案,然后交予给主簿。不过这些都是那些打仗的兄弟们的,我们只是负责打扫战场帮他们记录。”
老卒嘴里说着话,手里的活却不慢,麻利地将尸体身上的盔甲武器扒拉下来,递给身边的新兵,然后把尸体摆好,开始像屠夫一样割敌人耳朵。
头发缠着一团,先清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刀斜着开始切割。由于人已经死了,耳朵上的血液流得不多,很快就切出一道血污出来。
干秃秃的耳郭取下来,露出里面黑洞洞沾着血液的外耳道。上面还连着一丝皮,就这么就着皮给扯下来。
“呕!”
那打扫战场的新兵当场吐了。
老卒咧嘴一笑,露出大板牙道:“多瞧瞧看看就习惯了,也是咱青州的刘使君仁义,规定以后杀敌只割左耳为记即可。以前是割首级,那场面比现在可血腥不知多少。一刀下去,那血浆哧溜爆出来,能溅你一脸。”
听到他的话,那个吐了的士兵吐到最后,只剩下干呕。其他几名新兵虽然强撑,但腿子也是打颤。
他们是辅兵,负责清理战场。拼杀是战兵们的事情,可现在瞧起来,即便是辅兵这份工作也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一边带着几名新来的辅兵,老卒一边麻利地把耳朵收起来,待会要统一交到功曹那边去。
这些功曹同样也是督战官以及预备队,负责记录监督战场,如果战事不顺,还可能是主将最后的力量。由他们监督,战后杀死的敌人,是哪些战兵干的,大部分都写在功劳簿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等耳朵割下来之后,老卒又笑着对几名新兵道:“其实做打扫战场的辅兵也不错,不像战兵们出神入死,虽然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