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易不想再和阿史那东里多说什么了。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巨大的疑团。
突厥人崇拜英雄不假,可是第一,自己不算是什么英雄,第二,自己乃是一个汉人,做他们的首领,这不合常规。
而且,根据自己研究的历史资料记载,突厥可汗如果出事,一般会有他的子嗣或者兄弟接任。
哪里有指定一个外人的道理。
而且,仅凭一个小牌牌,就能做首领吗?
沈不易紧紧握着手里的小牌子,感到有些烫手。
此时,就在阿史那东里隔壁的监舍里,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沈不易的一举一动,却不敢动弹半分,唯恐惊动了沈不易。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声喊起来,“沈大人,救救我!”
声音有点耳熟。
沈不易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笑了。
远处关着的,竟然是齐强。
齐轩斋的前任老板。
“原来是齐掌柜。”
沈不易高声回了一句,然后转脸对阿史那东里说道:“明日,我会为你准备断头饭的。”
“多谢沈大人。”
阿史那东里说完,一躬到底。
看对方躬身在那里不再起身,沈不易明白,这是恭送自己离开的意思。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缓缓朝着齐强走去。
“沈大人,求求你,救我出去吧。”
沈不易苦笑了一下。
“齐掌柜,你做了什么,想必自己清楚。”
齐强一脸急切的往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监舍的栏杆,努力往前凑着身子。
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大人,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的齐轩斋,愿意拱手相送。”
拱手相送。
沈不易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了。
如果自己告诉他,齐轩斋皇上已经赏赐给了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残酷了。
可是,如果不告诉他,恐怕这辈子,齐强都不会知道吧。
“齐强,有件事我不忍心告诉你,可是你既然提到了齐轩斋,我就实话说了吧,齐轩斋,已经被皇上下令抄没了。”
“什么!”
齐强瞬间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抄没了。”
“齐轩斋,我的齐轩斋,就这么没了?”
“没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齐强,沈不易的内心,也泛起了一丝丝的酸楚和同情。
可是,这也算是齐强咎由自取吧。
一直等到沈不易离开了大牢,十几名狱卒才吆五喝六的押着几名犯人,径直来到阿史那东里旁边监舍,打开牢门,把这几名犯人一股脑推了进去。
借着这些犯人的掩护,几道黑影急速的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在角落里装睡的阿史那东里的眼睛,他的嘴角,抹过了一丝狞笑。
“沈不易啊沈不易,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也不让你好过。”
很快,这几道黑影,就出现在了百骑司总旗吴荣的书房里听他们叙述完沈不易和阿史那东里见面的过程。
吴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阿史那东里,要让沈不易做突厥族的首领?
这怎么可能?
可是,这几个人,一再拍着胸脯保证,千真万确。
难道沈不易和这个阿史那东里,早就认识,还是另有隐情?
吴荣陷入到了沉思中。
沈不易一直出了大理寺监狱。
找了一个僻静之处,才拿出阿史那东里给的牌子,翻来覆去看了一下。
牌子的正面,是一个狼头,牌子的背面,刻着长寿坊,春。
四个字。
长寿坊。
看到这,沈不易微微一动心思,自己倒不如去长寿坊看上一看。
有可能是他们突厥在长安城的窝点。
说去就去。
沈不易带着风五,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直奔长寿坊。
长寿坊靠近西门的延平门,也靠近西市,还算是一个繁华之地。
看完这个地理位置,沈不易的内心暗自赞叹,如果真的选择这里,倒真的很合适啊。
西市的异域客商很多,便于藏身。
长寿坊,住的都是些平民,没有大的宅院,普通的民宅,倒是有几十家。
顺着胡同,把这几十家看了一圈。
沈不易发现了端倪。
在一家住户的院墙上,写着春夏秋冬四个大字。
阿史那东里,给自己的是春字牌,要是真的和这里对应的话,岂不是还有,夏秋冬?
就在他沉思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
走出来一位姑娘,这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乌黑的长发,就那样简单随意的盘起来,扎在脑后,身上一件青色长裙,显得有些宽大。
整个装束,并不像是中原人常见的装束,可也看不出来是哪个少数民族。
见沈不易站在自家门口,姑娘也是吃了一惊,她站在大门口,施个万福,柔声问道:“这位公子,在我家门前徘徊,不知有何指教?”
声音清脆,宛如莺啼,耳朵很是舒适。
沈不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阿史那东里给的牌子拿了出来。
“姑娘,你可认得这个?”
对方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何人?”
“我受阿史那东里之托。”
沈不易刚说完开头,姑娘伸手示意他噤声,然后闪到一旁,“公子,请里面说话。”
沈不易让风五守在门口,随着她走进院子里。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