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有全亮,祝父祝母就已经醒来了。
这段时间天气越发地冷了,祝父的老寒腿也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们这些人,能有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奢求能治病啊。
只是这段时间,老祝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这段时间他也越来越沉默了,沉默得让她恐惧。
她没有办法,只能在他身边陪着他,盼望着好日子能到来,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每天告诉他点新鲜事,让他知道生活还是有个盼头的。
“老祝啊,隔壁新来了一个人,听说也是首都人呢!也不知道认不认识咱儿子。”
“你尽瞎说,首都那么大,人那么多,咋可能呢?”
“唉,不管咋说,咱们也去人家那里看看,认识下邻居。”
“也好。”
祝父祝母如今生活贫困,自己还吃不饱呢哪还有礼物,好在下放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知道情况的。
来人也很热情地把他们迎接进去了。
“哎呀!老哥哥,咱们也是有缘啊!我也是首都人,在春熙路那边的高中教书啊。”
“我们也是,曾经在大学里面任教,唉......不说了。”
“老哥哥,免贵姓?”
“奥,免贵姓祝,单名一个安字。”
“这个姓氏倒是不常见啊。我有一个弟子,十分聪慧也是姓祝。”
“那可真是有缘分啊!”
“是啊,那孩子名叫祝余,十分懂事聪慧,就是不爱说话。”
听到这话,祝父祝母都震惊了。
“那孩子叫祝余?他父母呢?”
“也是可怜,听说父母不在跟前,是跟着大伯一家住着呢。”
祝母激动地语无伦次:“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啊!”
“老哥哥,真的是你儿子,不会弄错了吧?”
“没错没错啊!”
“我们离开时他还小呢,不知道在首都学习如何了?”
“唉!实在是可惜啊,我下放的匆忙,说是这孩子举报了我,但是我知道,这孩子不会的,只是不等我调查清楚,我就下放了。”
“我也一直在调查,知道了是有人陷害他,我儿子前些日子来信,他啊,早就下乡去了。”
“什么?为什么让他下乡啊。”
“还有啊,陷害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又是我们拖累了他?”
祝父祝母还以为是当年举报自己的那些小人依旧不放过自己,将目标还盯上了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是和他大伯有关。”
“我的儿!我的儿怎么命这么苦啊!”祝母听到这话,立刻哭了起来。
“那老哥哥知道他下乡去哪了吗?”
“这个他也没说啊。”
“唉!都怪我们,连累了儿子啊。”
“老哥哥,老姐姐,你们别哭了,我儿子还在首都,我让他们给你查查,你儿子到哪了?”
“那就烦劳老哥哥了。”
过了几日,首都就来信了。因为父亲一直提到过他这个得意弟子,结果却出乎意料的举报了自己的恩师,那个老师的儿子对祝余也有印象,加上这件事反转太多,他也十分心疼这个被自己亲人利用了的孩子。他也很上心的在打听89,就很快打听出来了。
这时候祝父祝母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受了那么多苦啊。
祝安和祝母看着这信,心里像是打翻了几缸醋一样,酸得不得了。
他们一直知道自己的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他们当初将他托付给大哥的时候,也是怕孩子跟着他们吃苦。
没想到,哪怕是骨肉至亲,也是靠不住啊。
“这些年,真是苦了我儿了啊。”祝母在一边泣不成声。
祝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重地叹气。
祝安一直是个清冷温润的男人,此时,他也不由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去找自己的大哥理论,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慢待自己的孩子。
但是,祝安心里也是十分欣慰和开心的。
他在这里已经八年了。八年,足够让一个人的脊梁变得佝偻。他一直觉得自己此生无望了。
只能天天穿着洗不出来的衣服,看着破旧的屋子,闻着周围牛粪的味道一直到他死。
他知道为什么妻子会一直跟着他,但是,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
但是,看到离了他们被磋磨成这样的儿子,他心里十分难过,更多的是自责啊。
“老祝啊,你也别难过了。”
“是啊是啊。”
“是啊是啊,你儿子如今才十八啊,你可得振作起来,你还得帮他带孩子呢!”
“我听说了,江省有不少老同志都平反了,上边已经意识到问题了,没准儿啊,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了。”
“真的?你说真的?”
“别嚷嚷,快了快了。”
听着周围同志们安慰自己的话,祝安被打动了,他觉得自己要振作起来。
他转头看着在一旁跟着他吃苦的祝母,拉住她的手,对她说:“你放心。”
祝母高兴地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攥着祝父的手。
祝母提醒他:“你快去找老刘借点纸笔,这会知道儿子的地址了,给儿子写封信,问问他好不好。”
“唉!”
“我这就去。”
这一边,祝余在知青点度过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头。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也知道了这个长庆村的现状——穷。是真的穷。
他受恩于这里的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