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王雪雯成了文家的一大景点。
毕竟,不是每一个已经定了人家的姑娘都跟王雪雯这样,不但过年都在未来婆家,还连自己的母亲哥哥都在未来婆家了。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上头。
来忠毅伯府这边拜年的老老少少们看见这位明显不是文家女的姑娘,这神色可有趣多了。惊讶的、疑惑的、不屑的,什么样的都有。倒是王雪雯自己,脸上居然是一排坦然,让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
王雪雯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孙子文琦的未婚妻,即便文琦如今过得颓废又窝囊,终日沉迷在酒乡之中,可是那也是老太太的孙子。老太太既然不允许下面的人数落文琦的不是,又有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文琦大少爷的不是?文琦副样子尚且没有得一句话,又会有几个说王雪雯的坏话?
王雪雯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虽然对王雪雯侧目,却也没有把她怎么样。
王雪雯自己呢?本来就不是什么心热之人。合意了,大家凑一块儿说说话,不爽了,各自走开。冷着呢。见别的姑娘们在边上开开心心地吃东西说笑,她也在边上坐着。见大家高兴了,就说上几句,没人理会她,她就在边上不说话,当自己是壁花。
这样的王雪雯最让文琚讨厌了。
其实真的要说这两个有什么不对付的,文琚和王雪雯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连文琚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跟这个表姐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什么事情让自己记了这么久。
可是文琚就是讨厌王雪雯。
按照文琚一贯的行为,看见王雪雯这副样子,必定会出言讥讽几句的。可是听了文珺的话之后。觉得非常有道理,这才按捺着性子,只管找姐妹们说笑,却是看也不看王雪雯。王雪雯说话,她也当作没听见。
文珺是这样跟文琚说的:“既然妹妹已经知道了这连过年祭祖都在别人家里(旧时也只有奴仆等贱民没有资格公开祭祖,所以有不能祭祖即为贱民的话。过年不在自己家过而在别人家里过,那是要被别人看不起的。)会引入侧目,有何必将事情挑开了说?难道连妹妹都知道这事儿不对了,那些客人们就不知道么?她们家又不是没人了(即没有了男丁)。妹妹这会儿开口了,岂不是替她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赔上了自己的名声成全了她?”
对此,文琚深以为然。她拉着熙凤熙鸾两个,凑到文珺文珠文琌这边。六个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打双陆、赶围棋、抹骨牌,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姑娘们的消遣又不多,除了陪长辈们听戏赏花。也只有这些可以做了。
就听见文琚道:“今年灯节,我们就想起了前年下元节,我们在街上玩的事儿了。这时间也真快,一转眼,就两年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出去玩。”
熙凤笑嘻嘻地道:“姐姐大可以让堂哥们带姐姐出去啊。”
文琚道:“别说了,我那个表哥。居然带我们去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正好遇见了大老爷。回家以后,我们少不了一顿打。”
文瑶在边上道:“那地方怎么了?”
熙凤看看姐姐们的神情,就知道不好。大着胆子,抢过嫡姐的话头,道:“八姐姐八姐姐,这外头好玩么?我们还没有上过街呢。”
文琚摇摇头,道:“外头有什么好玩的?灯节的时候。街上的确热闹,人看着也多些。也不过是跟书上说的那样 、挥汗如雨。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趣味的。我们逛街,也不可能真的跟那些平民一样在街上挤着,最多坐在茶楼里面,推开窗子往外看。就是想要街上的什么新奇玩意儿,也有人替我们跑腿儿。”
熙鸾笑嘻嘻地道:“这样说来,岂不是应了七姐姐旧年说过了那句话?‘推开窗子看风景,风景中人在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文琚拍手笑道:“可不是这话。这话虽然糙了一点,却一样有趣。”
王雪雯听了道:“我们八妹妹也是个美人,也不知如了谁的梦,让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呢。”
文琚一听,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冷冷地道:“那天姐姐不是一样也去了么?怎么现在光说我一个?我可不及姐姐生得好,也许别人更看中姐姐呢。只希望姐姐不要入了别人的梦,让琦大哥哥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文琌在边上听见了,只得出来打圆场:“这大节下的,妹妹何苦生气,为了这个气坏了自己倒是不值得了。妹妹方才不是嘀咕着这春播以后做什么才好呢?不如我们听听你七姐姐 怎么说的?好歹也能够做个参考。”
文琚一听就来劲了,马上跑过去挨着文珺坐了,拉着文珺的衣袖,追着文珺讨主意了。
文瑶一见文琚这个样子,心下就来气,道:“妹妹这个样子,倒像七妹妹的亲妹妹似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姑娘们哪里要管地里的事情?不是有现成的管事么?”
文琚马上道:“六姐姐这话我不爱听。我不及姐姐有福气,哥哥倒是有四哥,却是一个亲姐妹都没有,也只有将堂姐妹们当成亲姐妹了。偏偏七姐姐最是投我的脾气,又有本事。我自然喜欢跟七姐姐一块儿玩的。至于姐姐说的什么姑娘家不该管地里的事儿,我看这事儿才是胡说八道呢。朝廷上的大人们喜欢将农事称为拙政,我们祖父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摆弄这安和堂,就是太上皇和当今万岁,有了闲暇,还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