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珺的忧心之中,庄子上的集市开始了。上次来的时候,文珺并没有参加,毕竟那个时候的庄户们对她没有多少认同感,庄户们的生活也不是顶好,就是她来了,能够看见的,也只有那些面黄肌瘦的脸。
现在,她倒是可以去看看了。文珺很想知道,自己在过去的一年里,这个庄子有多大变化。
之前她可是知道的,因为中间转手过,庄子上的庄户们大多都没办法安心地做事儿。虽然大管事有点本事,可是也当不得有人经常来搞乱。更不要说当初的庄子也就那么大,活计也不多,庄户们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农闲时节出去找活计贴补家计的多,无所事事的更多。典型的吃不饱饿不死。
相比较而言,从承恩公府那边得来的庄子倒是要好上许多,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这些庄户们都是依附着那造纸作坊和印书作坊过活的。这两个庄子并不挣钱,还要承恩公府贴钱进来。显然,即便是有贴补,也不是贴补给帮佣们的。大多数是贴补再多,材料钱一出,管事们再拿一点辛苦钱,剩下的就不多了。就是管事们有良心,下面的帮佣们也不可能过得太好。虽然不至于饿着肚子睡觉,可是也没有那个财力给自己家的婆娘置两身衣裳。
文珺自己揣度着,大概这藏弄起来以后,这几个作坊才看到银子进来,而不是依靠补贴过日子。
毕竟,像承恩公府这样喜欢印制精品书,喜欢拿书送人的人家,用的还是雕版,这印一部书,一版一千套。少说也要五千两银子的。最后印制出来的书,应该没有多少剩余,基本上都送进府里去了,根本就不可能拿到市面上还钱,更不要说把本钱给弄回来了。
文珺想看的,就是这两年来,庄子上的变化有多少。尤其是庄户们的购买力是否增加,增加多少,是否足够日常开销。
想去集市上玩的可不止文珺一个,还包括了文瑾。去年他也来了。可是他哥哥都没有过来,他又不好意思麻烦自己的堂哥。毕竟,二房的那几个哥儿是要走进士科的。又是大比之年,不刻苦可不行。
可是今年,却是自己的哥哥陪在自己兄妹两个身边,这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好好地逛一逛。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文瑾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已经在院门口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次了,总觉得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妹妹的丫头们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儿。这么久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瑾在窗下来来回回地跑着,文瑜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享受着状元茶,偶尔。文瑾还会去缠哥哥,然后被哥哥说上几句。显然,文瑜说的。大概不怎么合文瑾的意,让文瑾撅着嘴,低着头,晃荡两下,然后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了。
文珺坐在窗前。看得明明白白的,却忍不住再次挑拣起自己的首饰匣子。
这次。她来庄子上,好歹也带了几样合意的首饰。可是,就是因为只带了几样,这才如此难挑。
文珺是这个庄子的主人,也是庄户们的庇护者。她的衣着打扮,直接决定着庄户们对未来的展望。
她打扮得华丽,庄户们脸上也光彩,心里也会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她打扮得文雅,庄户们也会觉得自己主子有气质。
问题是,文珺自己就是一个葛朗台,如果叫她对这些珠宝首饰进行价值计算,她大概能将这些珠宝首饰的价格猜得八九不离十,这误差,最多不超过二两银子。可要她就这些珠宝首饰,说些有品位的话,绝对会让真正有艺术修养的人取笑的。
文珺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选择。
她知道,要是让她自己选择,她一定简简单单的,就挑两样就算了。可是,如果她真的就那样简简单单的出门了,回头马上就有人会讨论,这忠毅伯府是不是已经败了,连正经小姐的首饰都供应不上了。然后马上以讹传讹,回头等文珺听见了,说不定就是她要将这片庄子折变成银子了,或者说,是这庄子上快没有缴税的钱粮了,庄子要保不住了,云云。
可要是盛装打扮,文珺一来不想累着自己的脖子,二来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庸俗。尤其是自己的大哥今天会全程陪同。文珺不想吓到了哥哥,让哥哥以后对自己避之不及。
所以,文珺越发难以确定自己应该选什么首饰了。
要知道,因为要来庄子上,她只带了那顶代表郡君的凤冠。这是抛秧之前,要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要用的。别的冠带,她可是一件都没有带呢。
就在文珺对着自己的首饰匣子又一次叹气的时候,文瑾终于忍不住了。他跑过来,扒着窗户道:“妹妹,你可好了没有?已经过去很久了,怎么连头都没有梳好?”
那边背对着文珺坐着的文瑜一听,就知道自己那个宝贝弟弟又去打扰妹妹了。
虽然说是同父所出的亲妹妹,可是到底不是从下一处长大的,加上文瑜是成年男子的关系,文瑜也不好转过头来,只是放下了茗碗,微微侧头,道:“三弟,不许打扰妹妹,快过来。”
文瑾道:“可是就这么几件首饰,妹妹已经挑了很久了啊。”
文瑾回头冲着哥哥嚷了一句,又转头对文珺道:“好妹妹,你已经磨蹭了很久了。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啊。反正你要戴幂离的,随便挑两件不久成了啊。”
文珺道:“你懂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小心呢。如果没有选好,戴上了幂离,却看不见里头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