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几乎不敢想象,以老太太对自己兄妹几个的宠爱,居然会让自己哥哥娶王雪雯这样的女人。即便是不能迎娶名门望族的嫡女,也有小门小户的官吏家的姑娘呀,怎么非要这个王雪雯不可?
离了老太太的屋子,文瑶就急急地打发人去找自己的哥哥。
不是说自己这个哥哥一直都在刻苦攻读,准备秋闱么?怎么现在才过了中元节,应该是科举以前最要紧的时候,怎么这个哥哥日日流连花街?
二房的两个从春播到现在,一直都在庄子上读书呢。
文瑶这才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上辈子,自己的哥哥可是顺顺利利的,中举、做官、升迁,如果不是后来遭遇了兵匪,这个哥哥也不会丢了性命。在文瑶的心中,自己的哥哥还是那个fēng_liú倜傥的少年郎君,对她哥哥这次能够中举的事情从未怀疑过。
可是她忘记了,她的生母已经进了佛堂,小文曲氏又进了门。为了自己的将来,小文曲氏养废了自己的哥哥在情理当中。
文瑶之前有给自己哥哥做过针线。但是她做好了针线以后,也不可能亲自拿到前面去,最多也不过是让自己的丫头跑一趟。
而且,一个是闺阁中的小女孩,一个是成了家的哥哥,尤其是这个哥哥的屋子里面乱的很,嫂子被软禁,侍妾通房门争宠不休,有些事情当然不能让后面的小女孩们知道。文瑶被可以隔绝在外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些,文瑶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又犯了一模一样的错。
当初,自己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婆母带着自己娘家侄女儿在身边的行为,结果,那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也没有怀疑过丈夫对自己的心,结果。自己因为药不对症而虚弱致死。
这次也一样。
因为梦境太过真实,她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梦里面,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年龄和处境。
一切已经不同了。掌握着这座府邸实际权力的人,不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自己的大伯父大伯母;备受期待的不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已经走上仕途的大堂哥;作为这座府邸的正经小姐而出去应酬的不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堂妹。
因为女孩子们不管事儿,因为女孩子们都住在后花园里,更因为文珺的低调和节俭,让文瑶忽略许多她本来应该注意到的事情。
没错。文珺是低调又节俭的。
衣裳永远是那几件。虽然料子都是极好的,可是因为要顾虑到守孝的文琌,文珺用的衣料也是尽量简单、没有多少花纹的。
首饰也不多。出门作客。或者说大节下、家里有事,文珺就戴冠,其他的日子,文珺都是少少的三五件首饰,能过去就过去了。
文珺从来都不会用整匹的锦缎做鞋子。也不会将珍珠宝石踩在脚下,就是京师贵女们之间非常流行的水田衣,也从来没有见她做过。文瑶还记得,梦境里面,自己自打过了十岁,每年春夏两季。都会做上两身的水田衣的。
她素来是格格不入的。从日常起居到置办产业,每一样都不是京师贵女们会做的,她似乎一直都是如此。对积攒财富有着无数的激情。
恍惚间,文瑶似乎又将梦境跟现实给弄混了。这一年多以来,她总是这样,经常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晃了晃头,她叫过新近提拔上来的丫头春芽。带上自己选出来的几样东西,算是给王雪雯的贺礼。
王雪雯要嫁了。虽然说是文瑶的未来嫂子,又是继续住在文家的,不过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尤其是文瑶之前还在老太太跟前当着大家的面说了那样的话。
文瑶是高傲的,她不会说什么软话,但是她早早地到了玲珑馆,也让王雪雯看到了她的诚意。
王雪雯从来都是有心计的。她也知道文瑶并不是不喜欢自己,出言反对,也不过是因为小文曲氏,故而因为反对而反对罢了。
所以,王雪雯并没有生气,反而好言安慰了文瑶几句。
这里,这两个人依旧没有什么芥蒂地坐在一起,那边的姐妹们倒是联袂而来。她们都是来给王雪雯道贺的,一是贺乔迁,二是贺王雪雯终身已定。
可惜这玲珑馆着实狭小,尤其是这正堂,只能够让姑娘们围着中间的紫檀圆桌坐下,至于那些丫头们,也只能靠墙站着,要不就只能站在门外了。
文琚看着这小小的厅堂,还真是小巧玲珑。原来四四方方的屋子,被隔成了三间,其中,靠南的、占据一半空间的,便是正堂。正堂狭长,所以除了正中的《溪行游春图》下的香案之外,也就中间摆放了一张小小的紫檀圆桌,配着八个嵌螺钿的紫檀绣花墩。
因为屋子小,所以这张圆桌上倒是不放什么摆设。有客人的时候,就把桌子腾空,放上瓜果茶点,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在上面摆一只细细的高腰美人瓠,里面就插一枝花,或者是玫瑰,或者是百合,有的时候,也就一枝时新的宫花而已。
《溪行游春图》的两边各有一道门。按照当下的习俗,以东为贵,所以,东面的这间是书房也是绣房,而西面的这间才是卧室。两间屋子都很小,文琚曾经亲眼看过,这样的屋子只放得下一张榻外加一个柜子而已。就是王雪雯自己的丫头们也只有睡在脚踏上的。
这两道门并不是靠墙开的。所以隔着珠帘可以看到门边茶几上的盆栽,门外,正堂的两侧靠墙各立着一个大大的博古架。
如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