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是伴着夜色回到夜园的。
管家听到车声,便吩咐下人们忙活起来,准备晚膳。
华丽的烛台,摇曳的烛火,温暖的壁炉,银光闪闪的定制餐具,所有的一切都一尘不染,夜园仿佛从沉寂中苏醒了,迎接着那位属于暗夜的男人。
见凌珂从主子的车上下来,管家稍稍有些错愕,但未显露声色,同往常一样接过主子的外套。
什么人从主子的车上下来,这不是他一个下人该操心的。
三三高兴地扑了上去,凌珂将生肉喂给它,揉了揉它的头:“慢慢吃。”
三三摇头晃脑,撕咬地很是猛烈,可以听到大块生肉被撕扯到肌腱断裂的声音。
狼性使然,但凌珂仍然觉得它可爱。
凌珂回到房间换了女仆制服,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从书房走出的傅冥寒,身后还跟着薛绍良。
管家颔首,有些紧张:“主子,晚膳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用膳呢?”
他们主子用餐很不规律,一忙起来经常就不吃了,傅家老太太吩咐过,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劝主子按时吃饭,本就体弱,再不好好吃饭,那就是在要老太太的命。
可谁又敢劝呢……
“好。”
主子竟然同意了,管家一颗吊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可刚放下不到一秒,就见主子看了看站在对面的凌珂道:“你,和我一起。”
他有些石化,主子可从未和任何女人一起用膳过啊。
一旁的薛绍良斜睨了他一眼,心底暗笑:这么点小事你就大惊小怪的,陪吃饭算什么,等过会儿凌珂再摸主子手的时候,你不得吓得犯心脏病啊?
傅冥寒点名让凌珂陪,凌珂说好。
她揣在兜里的手本来左手拿着打火机,右手捏着烟盒,想寻个清净地儿,解了之前没尽兴的烟瘾,这会儿听到男人的话,松了手,烟盒和打火机同时滑落回兜里。
她理了理裙子,坐到傅冥寒对面,每个动作都透着股飒爽的利索劲儿。
餐桌上西餐中餐应有尽有,为了能让主子好好吃饭,下人们着实煞费苦心。
不过凌珂和傅冥寒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兴致缺缺,看来都是吃饭困难户,对吃的东西没什么yù_wàng,凌珂更想出去抽烟,而傅冥寒只想这样看着凌珂。
古欧风的深木色餐桌,很大,桌子上了蜡一般,亮的反光,烛台上的烛火倒映在眸子里,如万千碎钻,盈盈晃动。
凌珂看了看旁边整套银灿灿的餐具:刀,叉,勺,筷子。
她拿了筷子。
“你喜欢中餐,”傅冥寒开口,语气不紧不慢。
凌珂说是。
“很好,和我一样,”傅冥寒的那双眼睛生的极美,但戾气十足,这会儿眉峰虽已舒展,眸光却依然阴沉冰冷。
中年女仆戴着干净洁白的手套将热汤药端到傅冥寒面前,毕恭毕敬:“主子,这是老太太吩咐的,说饭前喝对您的胃好。”
所有仆人上菜都一定要戴手套,绝不能直接用手触碰主子的餐具,这也是夜园的禁忌。
傅冥寒伸手在桌子上点了点。
管家惊觉,他们没想到凌珂会一起用膳,所以只摆了一副餐具,瞪了一眼脑袋不灵光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主子拿消毒好的餐具,”
凌珂瞄了瞄自己那套餐具里的勺子,拿起来,放在桌子上,朝傅冥寒推了过去:“给你,我不用勺子。”
她的力量是正常男人的10倍左右,她觉得自己刚刚力气用的有些大了,银质的勺子飞快地滑向傅冥寒,不像勺子,更像飞镖。
正想着,傅冥寒不动声色地伸手接住,拿起,指腹在女孩刚刚握过的地方摩挲了一下,然后开始喝汤。
他不是体弱吗……却接得毫不费力……凌珂瞳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随即又散了,她挑眉:应该只是误判了刚刚的力度而已。
管家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旁人觉不出那力度,只知道凌珂没带手套啊,摸了生肉,摸了烟,又摸了三三……
偌大的房间里,一阵安静。
薛绍良和管家对视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吧,咱们主子着了魔了,就愿意惯着她,以后你也小心点吧,咱们都得对凌珂好点,得供着,主子这是从门口大树上给咱们捡回一个小祖宗啊。
晚膳后,夜园所有下人不约而同地改称呼凌珂为:凌珂小姐。
趁傅冥寒回书房,凌珂站在走廊上,打开窗户,终于可以抽烟了。
期间管家一共路过了三次,不但没有阻止她,还微笑点头向她示好。
凌珂耸了耸肩,既然不阻止,那她就继续。
……
傅家老宅。
傅家老太太林氏在下人的搀扶下从內堂走出,她手上戴着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拄着拐杖,身着体面的唐装,很是富态矜贵,这拐杖是她的宝贝嫡孙傅冥寒专门命人打造的,顶级的黄花梨材质,雕刻着福寿的吉祥图案,老太太从不离手。
“奶奶~”
那声音极细,有些甜得发腻。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开口:“槿汐来啦。”
来访的女孩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右腿膝盖位置固定了夹板。
是唐槿汐。
“奶奶~”唐槿汐剜了一眼身旁的下人,下人就连忙过来扶她。
“今天学校放寒假了,我特意来看您的,”她边说着边坐到老太太身边,很是自来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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