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在钟二老爷身边坐下,叹息道,“自从孩子们年岁大了,咱们家里就没有安稳日子了,尤其是这两年,家里头大事小事,这也不知道是谁的过错,要不是溪儿的婚事还没定下,我都想去佛堂里天天念经,才能求个安稳了。”
钟二老爷靠在椅背上,长出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我能够有现在这些家业,全靠于家岳丈提携,他帮了我许多事情,于家求娶溪儿,我觉得这不是大事,你为何不答应。”
孙氏道,“老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继室,就该低人一等?”
“不是这样的,我堂堂正正的嫁进来,没有对不起那位太太,我也敬重她,把钟家打理地很好,我自认不如她。”
“可是老爷,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于家的人根本看不起我,他们既然看不起我,又怎么可能善待我的女儿,你别说是我误会了,我不痴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婚事肯定有问题,何况您去年从私房里拿出去好大一笔银子,帮于家解决问题,您自己也能想到的吧,这其中的事情不简单。”
说到这里,孙氏又道,“我的女儿,不是老爷你给别人家还债的玩意,在这个家里,您看到的事情,听到的事情,都不一定是真的。”
说罢,孙氏起身,准备去休息了。
于家是真的慌了,于家大老爷很快就找过来了。
钟二老爷苦笑一声,说道,“我家那丫头不愿意,咱们这儿女亲家事做不成了,大哥觉得老二家和孩子和你家老大家的孩子如何,般配吗?”
于大老爷蹙眉,道,“你太太这般怨恨于家,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我们于家也是大户人家,想着亲上加亲,结果闹得这样难看。”
钟二老爷道,“是我的过错,她是想把女儿留在梅州城里,不舍得女儿远嫁,才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于大老爷心里骂娘,嘴上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叹气,说一句没有缘分。
于大老爷说完这话,还没有离开,他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道,“去年我们于家出了些事情,多亏了你帮忙解决,只怕今年我还是得求到你这里。”
钟二老爷倒是很大方说道,“这不是大事,我们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小辈们,我家里头的生意,就是锦儿帮着处理的,我看,让你家里头那两兄弟,去和钟锦一起商量着办。”
于大老爷只得点头,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过完十五,年就算是过完了。
钟锦忙碌得很,结果第二天起来就发现有人来找他了,还是他爹扔过来的。
钟锦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说于家又不是他的外祖家,何况于家落魄至此,肯定是帮不过来的,最多只能让他们比寻常人好一点,锦衣玉食别想了,根本不可能。
钟锦委婉地跟他们说了这件事情,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关盼提议道,“你还是去找爹说明白吧,怎么什么事情都要交给你,没有这个道理。”
钟锦也忙不过去,晚上便过去了,把查到的事情交给钟二老爷,钟二老爷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道,“我让老武去查过,哪里会这么严重。”
钟锦道,“爹,武伯受了谁的恩情,您不知道吗,不用我多说吧。”
钟二老爷顿时觉得额角突突地跳,道,“我是管不了了。”
“不光您管不了,我也管不了啊,”钟锦无奈道,“家里的生意还在我手里头,今日于家兄弟就说您偏心,那么大的摊子都给我,我能怎么办?”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钟二老爷问道。
“叫于家卖掉一些祖产,把窟窿补上,然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反正有地,饿不死,您要是不忍心,您再给贴补些银子,我只能这么说了。”
钟二老爷摆摆手,打发他走了。
钟二老爷又是一夜没有睡好,他把于家喊到面前,说了这个办法。
于大老爷脸色涨红,其他人也是愁云惨淡,但卖掉祖产,那是败家子才会做的事情,于大老爷没有这个脸。
钟二老爷这回也强硬起来,“你们投钱给钱庄,却不知道,那人根本就是骗子,我都说过,别信那些,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不听,我又能如何,如今把家底子都赔进去了吧。”
于三老爷道,“行了,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女眷们倒是不敢说什么,只不过心里都非常怨恨,要是姑奶奶还活着,钟二老爷肯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说不定就是他和孙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根本不想帮他们家的忙。
家里的铺面生意都是孙氏的儿子在管,可见姓钟的早就忘了她们家姑奶奶。
于大老爷猛然起身,道,“走,收拾东西回去吧,没瞧见人家想留我们吗这帮穷亲戚白吃白喝吗,当初我爹还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帮谁填窟窿,如今于家落难,便这般落井下石,置之不理,可见从根子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走,日后这亲戚都不用当了!”
于大老爷这话可真的是诛心,气得钟二老爷好一会说不出话,他心想,他难道没有帮于家吗,就是现在,他也是在帮于家想出路啊,欠了那么多钱,那些祖产根本留不住,怎么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来。
于家人收拾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甚至还带走了屋里头的一些摆设。
他们都知道,钟家不会帮忙,而于家就要倒了,彻底倒了,没有钱了,没有锦衣玉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