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这些日子倒是热闹起来,甘先生是考中过进士的人,单凭这一点,就让梅州城的一些家族趋之若鹜。
家里头来了不少十来岁的男孩子,都是来读书的。
钟二爷曾故意败坏弟弟的名声这件事情,也好像是上一辈子发生过的,和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钟二爷最近表面风光,背地里却是焦头烂额的,实在忙得厉害。
钟锦把外头的生意还给他,他没法子,得认真打理,用从前的老人吧,那些人不太相信二太太了,再加上严婆子尽职尽责地从中作梗,钟二爷看着铺子里的进项越来越少,便和二太太一起发愁。
每每瞧见这事儿,二太太都气得咬牙切齿,关氏这个人,真是很会戳别人的软肋。
两人想着去求钟二老爷吧,可递了话,但钟二老爷最近得静养,他年纪也不小,今年一直汤汤水水地进补,身体不好,经不起事儿了。
她倒是可以再把事情扔到钟锦头上,但再一再二,却不能再三再四了,钟锦几番推拒了这事儿,要是他们硬塞回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夫妻两人只好硬着头皮想法子,二太太起了心思,想从自己娘家找两个可靠的掌柜过来。
钟二爷犹豫着,一时没有答应,他还是得培养些可用的人,他想从底下慢慢提拔。
可钟二爷读书读了多年,哪里熟悉这些事情,还得二太太帮忙,夫妻两个倒是闹了些不痛快。
不过两人夫妻多年,倒是顾忌着彼此的脸面,没有吵起来。
关盼和钟锦的日子也闲不下来,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事情。
“那赵娘子如何了?”
关盼忽然想起来,问了青苹一句。
青苹道,“最近九爷常常去看她,还留宿了几回,有她兄嫂劝说,最近安分许多,正养胎呢。”
关盼点头,道,“三嫂也是心宽,竟这般不管了。”
青苹道,“三太太大约是心灰意冷了。”
关盼道,“我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她怕是连那一对母子都不会留下的。
关盼只想了想,赶紧回过神来,这事儿不能乱想。
她可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真要如此,她也不能真的去杀人放火。
不过关盼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妇人明明并不是什么坏人,可在内宅里,也沾上了人命,快要发疯了。
不是她们想那样做,是她们不得不那样做,她们要为孩子的前程考虑,子嗣太多,总要薄待了自己的孩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们是没办法抽身而去的,这个年头,只是因为丈夫的妾室和妾生子太多,便要和离,只怕后半辈子都过不下去了。
三太太现在就是这样,只不过她手段少些,妾室母子现在还没有进门,日后二老爷一走,那母子进门,以三太太的脾气,艰难日子还在后头。
青苹在一旁道,“太太不要想得这样多,九爷跟旁人不一样,他的心思都在您和小少爷身上呢。”
关盼笑了笑,“我心里清楚。”
她的日子,肯定同旁人是不一样的。
积玉翻身,趴在床上,一拱一拱地乱动,他到了会爬的年纪,但还没有学会,正在床上乱滚。
关盼道,“积玉怎么还不会爬,怎么也不会说话,我听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会喊娘了。”
青苹也不知道,问道,“太太,关小少爷是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关盼也想不起来了,道,“好像说得也挺晚。”
关盼叫人铺了个垫子在地上,把积玉放在地上,叫他在地上爬。
钟锦回来的时候,便听到关盼的笑声。
钟锦进门看见儿子趴在地上,扭着小屁股乱拱,没有往前爬,反倒往后退了。
“这是做什么,怎么叫他在地上。”
钟锦问道。
关盼笑道,“他学着爬呢。”
钟锦把儿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我看你就是在看儿子的笑话。”
关盼笑着承认下来,看着他们父子一起玩耍。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院子里喝茶。
钟锦道,“盼儿,我有事要去江宁府几日。”
后头不用说,自然是问关盼去不去。
关盼自然想去,整日在这家里头有什么意思,但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婆婆那里没法儿交代,万一生了嫌隙,只怕麻烦不少。
钟锦也知道得编个理由应付他娘,想了想说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关盼道,“没有。”
钟锦思来想去,说道,“要不就说关晏病了,家里头叫你这个当姐姐的过去一趟?
“关盼摇头,“你这理由太蹩脚了,晏儿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你出门的时候生病,这也太巧了,你还不如说实话呢。”
“那就说实话吧,”钟锦道,“日后咱们肯定要常出门的,总不能因着娘不高兴,便叫你待在家里头,娘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我去跟她商量吧。”
关盼想想也只有这法子合适,说道,“那你去跟娘说,对了,你去江宁府几日,可有什么要处置的事情?”
钟锦道,“有人跟我买粮食,一大批粮食,那人打发了侍从来梅州,人却是江宁府的,我想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劲,过去瞧瞧,别给人算计了。”
“这事儿你该叫陶大掌柜过去。”
关盼说道。
“他也要去,我带了些人。”
钟锦道。
关盼道,“怎么过去,乘船还是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