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姨母带着女儿,在娘家住了两日,便回去了。
关盼和钟锦,还有孙媛夫妇,几个人一起去送。
孙媛道,“茵表妹这几日都安静了许多,姨母的手段,我算是见识到了。”
关盼道,“谁说不是。”
人家家里头的事情,再加上彭茵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们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孙媛挽着关盼的手臂,“这世上,怕是容不下不太一样的人。”
关盼回道,“容身之地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寻到的,表妹她到底是看重家族和亲人的,要是我们家关晴,家里头谁敢逼着她,她就敢拼命。”
关晴性情激烈,也更会为自己考虑。
“话不是这也说的,表嫂,你们家才能够教出关晴妹妹那样的女子,别家是绝对教不出来的,我们这些女子,自打识字开始,读的就是女则女戒,学的是德言容功,哪里有机会长成那样叛逆的性子,若是稍微露出一点苗头,就要被一家人管教,茵表妹这般性情,都叫我很惊讶了。”
孙媛说道。
在孙媛看来,彭茵的归宿,是早就写好了的,她们这样的女子,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嫁人生子,然后安安分分地过完这一辈子,不必挣扎。
像她运气比较好,能够遇到谢昼这样不纳妾的,已经很少见了。
关盼道,“我们家这般,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
两人走了一段,准备上马车。
孙媛回头对谢昼说道,“你们俩回去吧,我要去裁几匹布料,人过来了,也没有准备什么衣服,我和表嫂去瞧瞧。”
谢昼道,“那我同你一起去就好,不必喊表嫂过去,我看表兄还急着和表嫂一起回呢。”
孙媛笑道,“表兄,今日就将表嫂借给我一会,我今日下午就还给你。”
关盼道,“我一个大活人,要出门还要他答应,我看是妹夫舍不得你,想同你一起出门闲逛,不想叫我陪着你。”
谢昼也是个有意思的,关盼听孙媛说过,他是有些黏人的性子,爱叫人陪着他。
他被戳中了心思,咳嗽了两声,说道,“那就劳烦表嫂照看她了。”
关盼点头,叫她放心。
钟锦则对关盼道,“你出去玩儿吧,我今日闲着,回头看顾几个孩子。”
关盼颔首,“行,那你照看他们,记得去问积玉,看他胳膊还疼不疼,若是还疼,那就再歇两日,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生了副拼命三郎的性子。”
钟锦随口道,“我看他像你,我回去了。”
两方分别,各自散了。
“积玉怎么了?”
孙媛忙询问。
“他跟着人习武,伤着了也不肯歇着,很是倔强。”
关盼无奈道。
自家儿子怕也不是能读书的命,关盼心想。
孙媛道,“我也觉得积玉像你,你们姐妹,骨子里都很倔强的。”
关盼自觉自己十分随和,说道,“我觉得像钟锦,他也倔得很,你表兄还偏说自己脾气好,他在外头办事,还不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还说我呢。”
孙媛道,“那是像你们夫妻,行了吧,咱们快去瞧瞧,我回头把一家子的衣服都做好,省得我嫂子说我住在娘家添麻烦。”
孙媛那位大嫂这几年也越发厉害起来,看孙媛和丈夫住在娘家,平日得空,总要说三道四寻个由头。
孙媛行前从前还能够住在谢家,可前两年谢家老爷子去了,老太太去了谢家老宅那边养老,房子早就空着了。
前几日孙媛想搬走,她嫂子就找过来,说是不是觉着自己刻薄了她,总之是个麻烦的。
孙媛只想破财消灾,在家里头安安稳稳熬过这段日子,盼着那管漕运的官员赶紧捞够了银子,早日回皇城里头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两人在外头消磨了一整日,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此后家中便消停下来,钟锦在外头把粮食囤得差不多,也得闲了。
今年似乎比往年冷得更早,只是依旧干旱,总是不下雨。
孙氏因此在家里头修了佛堂,每日吃斋念佛,盼着年景能够好一点儿。
两人这日坐在书房里说闲话,陶掌柜说是有事儿,便过来了。
关盼准备离开,不打扰他们说正事。
陶掌柜却拱手道,“太太,您不能走,我这事儿,全靠您才能成。”
关盼笑道,“你不去找张莹姐说,找我有什么用,你想求的可是她。”
陶掌柜叹气,“您说我能没有去找她吗,我前几个月便暗示过了,她不理会我,我明示了,她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听说最近张大娘要过五十的寿辰了,我昨日便又去了,她干脆就拒绝了,我这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法子说服她,太太您赶紧给我想想法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二位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是大娘那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吓得我都睡不安稳,那话是能随便用的么。”
陶掌柜说着,喝了口茶,又唉声叹气起来。
钟锦还是头一回瞧见他这颓丧模样,当年自己去找能当掌柜的人,年纪比他大的大有人在,可他是其中最自信的,行止有度,说话也极有分寸,平日他们一起出去谈生意,更是八面玲珑,一点差错都不会出,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有今日。
钟锦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正色道,“我们俩能有什么法子,张莹姐显然是不想再嫁了,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