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叔脸上烧得慌,那陈二郎还不肯罢休。
陈家大郎见他还要闹,抬手把一杯茶泼到弟弟脸上,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陈家大郎看着这个弟弟,总算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家里头辛辛苦苦,帮着他准备了一桩好婚事,想帮他遮掩丑事。
这钟家的大姑娘,也算是体面了,钟家有当官的,还有做大生意的,虽说门风不太好,可也是不错的。
遮遮掩掩的,临门一脚叫他自己把自己的丑事翻了出来,还连累他们在这儿被一群妇人笑话,这没用的东西。
他起身说道,“抱歉,家中弟弟胡闹,正如三叔所说,嫁娶之事,最要紧的,到底还是姑娘家的名声,咱们两家已经到了这一步,方才悔婚,实在是不大好,钟大姑娘这婚事也来得不容易,咱们各退一步,长辈们觉得呢。”
钟鸿檀冷着脸,道,“怎么退,单单把那妇人送走,还是把孩子打掉?”
陈二郎虽然怕哥哥,但还是焦急地说道,“大哥,那可是我头一个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那是咱们家的骨肉啊,不能打掉。”
静婉蹙眉,心想今日也算是上天垂怜,没叫她嫁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她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娘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苦,静婉绝对不想找这样的人了,她就是不嫁人,也不能自己跳进这样的火坑。
哪怕嫁得不是读书人呢,静婉都绝对不要这样假斯文的人。
这个陈家,她高攀不起。
静婉道,“哥哥,叫人家把孩子打掉,那孩子又有什么错,只是我与他没有母子缘分罢了,叫陈家给他找个嫡母就是。”
陈三叔和陈家大郎都想把陈二郎揍一顿,平心而论,他们要是有这样的未来女婿,他们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糟蹋。
陈家一家男孩子,一个个都挺聪明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还在与他定亲的这户人家说出这样的话。
陈家真是颜面扫地。
大太太本来还抱着一点儿希望,但是听了这话,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到底是疼女儿的,陈家稍微客气那么一点儿,她都能够容忍,这这位陈二郎脸上写着火坑两个大字,他那样在意妾室和庶子,可见是动了真心的。
自家姑娘嫁过去,后半辈子还怎么过。
大太太道,“送客,送客,是我瞎了眼,算是我瞎了眼,我就说岳州陈家是出过当朝阁老的官,又怎么会看上我家姑娘,原是这个由头!”
陈家再如何说,也就是一句话,他们看不起钟家,笃定钟家即便知道此事,也得打碎牙齿和血吞,自己咽下这个刀子。
陈三叔还遮掩了一点这个意思。
陈家大郎方才那几句话,说连累姑娘的名声,就是明晃晃地在说,为了你们钟家姑娘的名声,你们也得帮着遮掩过去。
他还想两边各退一步,呵呵,钟家做错了这么,要退那一步。
没有,但是他觉得钟家的人为了名声,也得退这一步。
他们陈家,就是这样自信。
大太太心中深恨,却也是无可奈何,脸上擦的粉都遮不住一脸的疲倦,精神气儿都没了大半。
关盼喝了口茶,目光落在静婉身上。
静婉倒是平静,她这几日睡不好,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静婉这个姑娘,关盼多少知道一点儿,这姑娘不是爱攀扯的,大太太自个不怎么样,但两个姑娘都不像她。
倒是三个儿子更像,不过钟鸿檀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已经很好了。
那两个更小的,被许薇逮着使劲敲打,想来日后能够好一点。
陈三叔被大太太当场掀开心思,有些难堪,但他看得这会儿,这会儿陈家和钟家,是谈不下去的。
何况眼下也谈不上退婚,这还没有彻底定下来呢。
陈三叔起身,准备先带着晚辈离开,回头想办法再谈一谈,钟家到底是得顾忌姑娘的名声,陈家大不了把姿态摆的更低些,多让一点儿好处,也不是不行。
如此,他起身告辞很是客气。
关盼心想,这些个所谓的读书人,就是爱装。
做出了这样无礼的丑事,面上还客客气气的,唉,他们家可不能有这样的人,关晏以后敢这样,她得照着屁股使劲踹。
圣人若是知道,这些人读了他的书,宛若懂得了去披着人皮的qín_shòu,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累不累啊。
钟鸿檀去送走了这家人,一路上陈家大郎还在劝说。
钟鸿檀不耐烦,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我那九婶婶是个有银子的,还很是心宽,她妹妹不愿意成亲,她贴补银子,叫妹妹去各处玩儿,她那人心软,我家这妹妹,便是不嫁人,也有她照料,说实话,你们这三两千两银子的聘礼,我们家还真是看不上,赶紧走,别磨叽。”
陈家的人没想到钟鸿檀这么疼妹妹,一点都不客气。
“钟贤弟,你可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陈家大郎劝说道,“我曾祖父虽离世,门生旧故却还是极多的,这婚事成了,你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钟鸿檀听到“平步青云”这几个字,确实心动,然而那可是他的亲妹妹,他冷道,“我们钟家,素来没有卖女求荣的事情,你去打听打听,我那些个姑姑,哪个不是拿着丰厚的嫁妆,陈家想必没少卖女儿,没少踩着姊妹们的脊背,喝着姊妹的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