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道,“老爷,这话您得问儿媳妇。”
三太太看到公爹过来,不仅不担心,反而立刻有了底气,哭道,“公爹,我们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日家里到处传言,说我们蒋家两个姑娘的坏话,我不过来找婆母来问一句,哪里知道婆母会牵扯出这许多事情。”
钟二老爷一向不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道,“这等事情,必定是误会,喊我过来做什么?”
他在椅子上坐下,很是不耐烦。
关盼道,“公爹,三嫂觉得母亲亏待了她,对不起前头那位嫡母。”
“这是大事,若是传出去,旁人说钟家继母不慈,肯定是要连累钟家的名声的,所以请您过来,听听三嫂的说法。”
钟二老爷立刻皱眉,这确实不是小事。
孙氏爱惜羽毛,他比谁都清楚,当初娶孙氏这样柔善的女子过门,也是怕继母不慈,亏待嫡子嫡女。
孙家的女儿多贤德,孙氏也是其中之一,说她不慈,二老爷有些不信。
关盼这话其实也有误,蒋氏觉得蒋家丢了脸面,她要讨回来,这才是她今日争吵不下的原因,这等小事,二老爷过来,肯定是各打五十大板,孙氏只怕也得承担责任。
关盼不想让婆母吃这个亏,便牵扯到继母不慈这件事情上,她以为,孙氏要是不慈,那天底下的继母,只怕个个都是牛鬼蛇神了。
钟锦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道,“父亲,方才我进门时,听见三嫂正在向去世的那位嫡母哭诉,说母亲不慈,孩儿愚钝,自二哥成婚,家中大小事情,便已经托付给二嫂,三嫂进门之后,有她帮衬二嫂,那位嫡母留下的嫁妆,更是比照着嫁妆单子,全数交托给了二嫂,不知母亲到底不慈在何处。”
孙氏是真的没什么指摘的,就算今日她故意在大门口送礼给蒋家两个姑娘,那也是蒋家不仁在前,只许蒋家放火,不许她孙氏点灯,世上绝没有这个道理。
二老爷也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个不靠谱的,心里头不太高兴,为着一件小事,闹到家宅不宁,这就太不懂事了。
三太太忙道,“公爹,可今日母亲落了我蒋家的面子,却是真的。”
孙氏道,“我正要与你分说此事,你说,我哪里落了你蒋家的面子,若是我的过错,我亲自去你们蒋家门口跪着认错。”
三太太是理不直气也壮,她便把今日钟溪挑拨离间的事情说了一通,又说孙氏在大门口送礼,不是笑话他们蒋家是什么。
关盼反驳道,“今日五姑娘和六姑娘争吵,我们妯娌三个,都是去了的,溪儿一向大方,从前给蒋家姑娘们送礼,也是大方的,远的的不说,就说昨晚上,溪儿把自己最喜欢的走马灯都送给了蒋家姑娘,又怎么会舍不得一支发钗。”
“蒋家姑娘争吵,本是小事,今日她们回府,没有向母亲道别,母亲没有见到她们,只知道她们要回家,便特地打发人过去送礼,正巧赶到了门口,如何就落了蒋家的脸面,三嫂,您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关盼站在孙氏身边,说的有条有理。
孙氏确实是去欺负人的,叫关盼这么一说,她脸上险些挂不住,但她是婆母,错误只能是儿媳妇的,不能是她的。
关盼既然这样能说,孙氏自然踩着她的台阶。”
“老爷,您也觉得我错了么,溪儿是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挑拨旁人家的姑娘,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溪儿一辈子的前程,都要毁了啊。”
孙氏说着,忍不住落泪了。
钟二老爷被几个妇人说的头疼,但怎么听,也是蒋氏无理,钟溪可是他的亲女儿,蒋家的姑娘算什么,她们可不如自己的亲生女儿重要。
三太太也知道她今日是占不了便宜的,索性胡搅蛮缠道,“罢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我就一张嘴,自然是说不过你们许多人的,是我的错!”
关盼也不想跟她纠缠,道,“既然是三嫂的错,还请三嫂起身,向母亲认错。”
“关氏,你竟管到了自己嫂子头上吗!”
三太太道。
关盼道,“三嫂有错,那就得认,对嫡母不敬,乃是不孝之罪,好在三哥没有功名在身,不然前途可就没了。”
孙氏道,“罢了,我只是个继母,管不得那么宽,日后主要别在无缘无故的,说我不慈就好,都散了吧。”
孙氏给了台阶,三太太再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朝孙氏和二老爷行礼,不情不愿地走了。
当儿媳妇的,跟婆母吵架不要紧,要是跟公爹再闹起来,那就太不像话了。
孙氏满脸倦色,对二老爷苦笑道,“果然做继母的,不论如何,都是有错的,老爷,您说是不是。”
二老爷道,“蒋氏就是个糊涂蛋,把她娘家看得比天都大,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孙氏对关盼和钟锦道,“行了,你们俩也回去吧。”
钟锦心里很不情愿,三太太诬告继母不慈,孙氏要是厉害些,把她赶出家门都不是不行,偏偏她还在意父亲的脸面,这又是何苦!关盼知道他不高兴,道,“九郎,先回去吧,母亲也累了。”
钟锦忍着脾气,没有再说什么,和关盼一起回去了。
出了门,钟锦便道,“母亲倒是宽容。”
“她不是宽容,她也没办法,你别着急,三太太这一回吃亏,肯定还要找补上来的,到时候自然有她好看,我绝不让婆母白吃这个亏。”
钟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