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失败的可能性总是大于成功的可能性。
因为不管处在哪一个层级的哪一个生态位上,大到自然环境,中到族群内耗,小到自身因素,每一方面都有将人从上往下拉的因素存在。
掉下来总是比爬上去更容易。
对普通人来说,能在自己的层级上活下来,可能就需要费尽力气,向上爬,就更不可能。就像我在海狮城当人肉电池的时候那样,每天要花掉几乎所有的时间来工作,挣到的钱几乎只够吃饭,我还得感谢海狮城市政厅给我一个能吃饱饭的机会。
我爸客观上来说比我出色,他是大楼的保安,但是他死了。
但是你说我不行吗?当然不是,我好歹能考那么高的分数,曾经无限接近往上爬的机会,只是被人为的内耗原因限制了,相当于永久性地错失了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一个从下往上爬的通道。
其实我看得出来,上层的人当中,还是有好人的,只是个人的意志,终归是敌不过这个客观世界的游戏规则。全球统一的教育委员会,统一命题,统一教材,统一赋分,统一学位。全世界每个人,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能改变人生。至少对于位于第一层和第二层的社会弱力者而言,这是绝佳的向上爬的机会,哪怕怕不上去,用来维持自己的生态位,也绰绰有余。
可是……这样的机会,哪有那么容易把握呢。
前置门槛太高了。
就像海狮城这么小个地方,每年能从小学顺利读到高中的,至少在我们南城,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半数以上的人,在小学毕业后就不读了,初中到高中升学,又要因为个人先天能力被刷掉一部分。高中考大学,又刷掉一部分。哪怕分数达标了,灵力值、学费,都是问题。
至于北城和南城之间的师资力量对比,南城的某些**交易,这就不提了。
南城的阶层,依靠自身的阶层资源,可以更容易地挤占更多的教育资源,而海狮大学的招生名额,每年都是有限的。光这一层,就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北城小老百姓绝望。
所以站在一个北城土著的角度上,我可以很确信地说,人这一辈子,只要能抓住一次机会,就有极大的可能彻底翻身,如果能抓住两次机会,从此以后你的子女也将顺利翻身,如果能抓住三次机会,你可能就是你们祖祖辈辈苟延残喘下来的人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也可能会是你们这条血脉中,在今后很久很久一段时间里,最最牛逼的一个。
一个半怪,一个海狮城的北城黑户,就是连超级大楼的格子间都住不起的那种人,如果能抓住三次机会,就能上到第四阶层,也就是中力者。中力者,什么特点?
中力者,就是吏员级了,能决定别人的命运了。
而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是第二阶层,或者说如果很容易就能到第二阶层呢?如果这样的人能抓住三次机会,他的未来,就是高力者,或者说,预备裁决者。
窦主任,你想象一下,要是一个人的人生,生来就是光明的,他很确定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这辈子最起码也能成为一个预备裁决者,他还会闹事吗?他还会觉得不甘吗?”
耿江岳在白纸上,画了个整体看起来像是帆船状的棱形的图案。
最上面和最底下,各是一个小点。
两个小点中间,是五条平行线。
从上往下,线条依次延长,代表第三阶层的第四条线最长,再下面的代表第二阶层的第五条线,又短了回去,仅比代表第四阶层的第三条线长一点点。
耿江岳把这个图案,推到窦建华跟前。
窦建华仔细端详,问道:“凭什么第三阶层的人数这么多?第一阶层和第二阶层的人这么少?加起来也没第三阶层的人数多?”
耿江岳拿起笔,戳了下最下面的一个点,解释道:“食不果腹的,今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人,不管在现在的海狮城,还是在现在的东华国,我可以负责人地说,基本上都已经被消灭了,对不对?”
窦建华点点头。
耿江岳道:“所以这就是东华国强大的地方。在你们那边,第七阶层,几乎已经被消灭。而一个国家的力量,又取决于能有多少可用之人能被调动起来。所以东华国能调动的人口,差不多就是全国人口。这一点,除了海狮城之外,其他国家,几乎都还做不到。
每个像希伯联合国或者中南次大陆联盟那样的国家,都总有百分之二三四五六的人口,是在社会的内耗中被浪费掉的。这既是个人的悲哀,也是社会和国家的悲哀,更是人类文明发展两千多年,却依然解决不掉如此最简单问题的悲哀。
不就是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吗?现在这个世界的资源这么丰富,生产力这么发达,为什么就解决不掉?就因为总有傻逼,总特么觉得自己就该高人一头,把本不属于他们的资源,统统卷进了自己的腰包里,是不是这个道理?”
窦建华想了想,眼珠一瞪道:“不许骂人啊!”
“靠,又没说你,这么主动对号入座干毛?”耿江岳吐了个槽,又把话题拉回来,“一个人想要不被别人侵占属于他自己的利益,能够足够公平和平等地,与这个社会带给他的压力相抗争,光依靠制度不行,光依靠个人努力也不够,最最关键的,还是需要社会共识。
这个共识,不仅是文化上的共识,应该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高度。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