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在无论什么东西上面都能留下痕迹,并且能穿越空间。
——《高老头》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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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月跟在一位侍从身后,身材依然颀长而挺拔,即使行走在黑光朦胧的走廊中,也如一棵高大的松树般给人一种昂扬的骄傲与冷寂。
看到梁小夏时,镜月也停下了脚步。
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走廊那头,静静对望。
镜月离开不到两个月,身上变化很大,他那令梁小夏有时甚至都沉醉得无法自拔的面目上画满了深深的铭文,血红血红的如同诅咒般的文字从他的白皙的脸颊一直盖过棱角分明的下巴,延伸入衣领之下……
这些像纹身般的文字玄奥而晦涩,带着混乱的残虐与暴戾干扰人的神经,梁小夏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脑袋像针扎般地疼,不得不将视线从他的脸颊上移开,再次与镜月的视线接拢。
她又见到了那对如同蜥蜴般的眸子,与曾经吓了梁小夏一跳的暗蓝色细长瞳孔相比,此时的镜月身上开始有更加深刻的龙族特征,不仅是瞳孔中央的蓝色周围开始映出金色,连眼角边都有了一圈细细的鳞纹。
唯一让梁小夏欣慰的是,她所恋慕的人,不论怎样随时间变化。随环境轮转,也同样爱着她。镜月眼中温柔的光如同一圈又一圈暗蓝的丝线。将她缠绕、收紧、紧张得无法呼吸——他用目光拥抱她。
然后,镜月微微张口,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便跟着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侍从离开了。
“他说什么了?”基诺在梁小夏身后问。
梁小夏没有回答基诺的问题,她如同脚下生根一样,定定地看着她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的黑暗走廊。等到整个走廊真正安静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的时候,才转身离开。
…….
“我回来,辛苦了,泰米尔大师。”梁小夏解下斗篷,拿出基诺的血递给泰米尔。
泰米尔接过药剂,对着自然光观察了一下里面依然保持流动的鲜活血浆,又打开瓶塞闻了一下。头上的小花一抖,满意确定没有问题后。将整瓶药剂都给伊恩灌了下去。
“陛下脸上挂着微笑,看来此行收获颇丰。”
说话间,泰米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珍而重之地打开,将一枚古怪的徽章般的东西用他坚硬的指甲磨成粉,参进一杯浓稠的法术中和剂,又撬开英格玛的嘴巴给她喂了下去。
“事实完全相反,陪熊孩子做了一晚上游戏。参观了一个大型屠杀博物馆,知道了自己从未被神眷顾过,无论是哪一件,看起来都不是好事。”
“可是你不能否认。你的心情看起来真的很愉悦。”
“那只是因为我见到了想见的人。”
梁小夏微微捂了一下发热的脸颊,真正为自己爱情的生命感到惊叹,她以为自己和镜月在一起这么多年,曾经所有的炽烈都会逐渐转为更加平淡与琐碎的凡人日常,要么就是在更加疯狂的彼此爱恨中互相焚烧,却从未觉得,自己也能享受到这种淡淡的,被关怀的丝丝甜蜜。
“在你想我的时候,我也在同样在想你,很想你……很想吻你。”
叹了口气,压下心中荡起的思绪,在给自己戳上“梁小夏你没救了”的标签后,她又收敛了发散的思绪,转而看向已经灌了药剂,开始承受新一轮痛苦的伊恩。
这种另类的“以毒攻毒”明显是有用的,英格玛中毒后眼底和嘴角的青黑都在慢慢消隐,令梁小夏担心的是,她从英格玛的身体上感受到的是更加剧烈震荡的灵魂波动。
就好像躺在床上的人,她的躯壳是一堵高大厚实的墙,墙内恐怖的风暴不停破坏席卷,震耳欲聋的雷鸣闪电令整座墙震颤发抖,连墙外的梁小夏和泰米尔都很难想象她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他……他们能活过来吗?“梁小夏问。
“很难说……在最原始的生存问题前,一切亲情利益都是会让路的,现在在女王陛下体内争斗的不是两个有情感有记忆的灵魂,而是两个本能,本能对抗间,是不存在牺牲或退让这一说的。
夏尔陛下,也许我们会失去一位朋友,留下痛苦的另一个;也许我们会同时失去两位朋友,换来一个神志不清,记忆错乱的神经病——虽然我不想打击你,可是后者的可能性相当大,希望你做好准备。”料理后事的准备。
泰米尔很冷静地回答到。
梁小夏沉吟了一下,又问:“我们多长时间能知道结果?“
“少则一周,多则半年,等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再次睁开时,我们就会知道答案。“
梁小夏听完就离开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决断的,她需要写信给北霞,给雷诺,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到时候必须在场。
……
当躺在病床上的人睁眼时,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北霞女王的瞳孔依然是如同北方天空般的烟灰色,其中的光芒却更加内敛沉淀,她睁开眼,看到一个精灵跑出去,更多精灵涌进来包围在床前,微怔,然后询问靠得最近的一个北霞长老:“我昏迷了多久?“
沙哑的声音就像是极地上穿过破屋的风,雌雄莫辩。
“两个月了,女王陛下。“
“别叫我陛下。“英格玛的话语一出。周围的精灵都吓了一跳,细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