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顿住,不好意思地笑,“险些忘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行医多年,定是比我了解。”
太子安抚道:“自小您便告诉我,许多事不必亲力亲为,这些事吩咐下去便可,我与您说并非是为了打扰您养病。”
“您说的是,我这岁数越大,竟也开始自寻麻烦了,实在不该。”
“您若欢喜,自是想如何便如何,没人能拦您,只是如今您的情况不同。”
容歆知道太子是关心她的身体,便笑着点头,“我身体向来好,也不耐烦一直这么待着,定会早早养好身体。”
“您心中有数便好。”
容歆不想太子一直念着她这身体如何如何了,便又问道:“您昨日便是被这事儿绊住脚了吗?”
“不是。”太子面上闪过怒色,“是八旗的兵丁目无军纪,讹诈商户,被商户联合告到了顺天府衙,朝中还有官员妄想不惊动我压下此事。”
“这也太……”过分了!
无怪乎太子生气。
那年旗人当众殴斗,康熙为解决生计甚至想要从国库中拨款救济,虽然最后因为战事和太子、大阿哥的阻挠未成,但朝中对旗人实属优待,他们不知感恩,还变本加厉,实在是枉费了这番厚遇。
“您可有重罚那些兵丁?”
太子面无表情地点头,“若不重罚,难以平民愤,且八旗中不少人行过违法之事,趁此机会,以儆效尤。”
“只是若不解决根本,恐怕日后还会有类似事件发生。”
大清初入关时,八旗子弟以及其余满人们却是多骁勇善战,然如今的年轻人,照比祖辈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太子微微眯眼,眼中显出几分果决,“是该雷厉风行些……”
之后的几日,太子命在京未出的各旗佐领和九门提督、顺天府衙严查八旗之中欺压百姓以及各类触犯大清律法的事。
这些旗人,皆因朝中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发无所顾忌,而此时太子亲令严查,自然是一查一个准儿,甚至渐渐牵连到更多八旗中的显赫之人身上。
太子此举,京中百姓自然拥护,但八旗上下利益使然,自不愿太子深究,因而便有人传信给谒陵过后巡塞的康熙禀报近来京中发生的事,其间隐晦地表明太子如今行事越发强横,不顾及八旗乃“国之根本”。
康熙接到京中快报,面色黑沉,却并未当着蒙古王公们表现出多少异样,只是缩减了原本的行程计划,提前摆驾回京。
太子听闻皇阿玛提前回京的消息,目光冷冷地扫过某些大臣,见他们不与他对视,冷笑一声,平静道:“皇阿玛抵京之日,尔等随本宫出城恭迎圣驾。”
众大臣应“诺”。
十日后,太子率大臣们出城,康熙见到太子,神情略有些淡,然依旧当着众臣面对太子这段时间的代政表示认可和赞扬。
只是御驾回宫后,康熙打发了其余皇子和大臣们,冷声叫太子留下。
懋勤殿内再无旁人,太子双手提起下摆,跪于地,垂首不语。
康熙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太子,你如今可还有将旁人放在眼里?”
“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屡次擅作主张,朕不与你计较,你如今连八旗都敢动,根本没有将朕这个皇阿玛放在眼里。”
“皇阿玛。”太子倏地抬起头,略显急切地解释道,“实在是此次八旗兵丁行事太过,京中百姓皆有怨言,满汉之间本就矛盾不断,儿臣若不严惩,朝廷恐怕会失民心。”
“太子!”康熙眼神越加严厉,“杀鸡儆猴也罢了,朕是问你,为何擅作主张动八旗!”
太子垂着头,垂于两侧的手渐渐攥紧。
康熙胸膛随着怒气起伏,手略过砚台和镇纸,抓起书案上的一本折子,扔向太子:“说话!”
太子下意识的闭眼,丝毫不防备地任由奏折打在额头上,而随着奏折滑落,手缓缓松开,俯身道:“请皇阿玛责罚。”
“太子,你当真以为朕会对你毫无底线的纵容吗?”
“儿臣不敢。”
“冥顽不灵。”康熙看着堂中跪着的太子,气得胸口疼。
这时,门外梁九功敲了敲门,禀报道:“皇上,容女官求见。”
“不见!”
康熙想也不想说道,随后见太子因为梁九功的禀报眼神担忧,气极而笑,“在你心里,惹怒朕还不及她容歆重要吗?”
“皇阿玛容禀,姑姑月前扭伤了腰,不良于行,是以儿臣才因她的到来而担忧,绝非是轻慢皇阿玛。”
康熙听到容歆受伤,怒火滞了一下,随即更加高涨,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她以为朕会对你如何?平素不知规劝你,此时倒反应迅速!”
“梁九功!”康熙朝着门外怒喊道,“让她进来!”
懋勤殿外,梁九功低声道:“容女官,咱家可真是顶顶后悔认识你了……”
容歆感激道:“谢公公帮忙通报,日后但凡您有事,容歆在所不辞。”
“呸呸呸!不吉利,咱家宁愿容女官欠着我的人情,也不希望有求您帮忙的一日。”
容歆冲他福身一礼,随即躬身踏进懋勤殿中。
她一进去,立即用余光去看太子,见他额头有一块儿青印,面前又散着一本奏折,便猜到了那青印的出处。
“奴才给皇上请安。”容歆忍着腰痛,结结实实行了一个跪礼。
康熙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