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恩沉默了,面对海神毫无保留的直白,他无言以对,也无力辩驳。
“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第三个,也是最严重的一个警示。”
度恩不得不重新抬起头来看他,把那些暂且想不明白的事放在一边。
“那场地震和洪水正如书中所写,的确是诸神之战的前奏,但是,却没有记载这场前奏给地球带来的那个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一个神明,不惜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摧毁一座古城,让它沉入大海,结果,古城沉没的同时也破除了深海与陆地之间的缝合结界,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灾难,而是一次有预谋的‘违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缝合结界到底是什么?”
“缝合结界是地球初始混沌之时,从宇宙母体能量中分离出来的、天然能量结界,其作用,就是为了封锁冥灵界与地狱界的入口,以达到四界互不干扰的目的,这是宇宙每一种新能量和新物种诞生时自然形成的安全屏障,也是母体的自然法规,谁破坏了这样的结界就等于是违反了宇宙原始生态彼此抗衡的法则。”
“我带你体验大西国的沉没,让你进入深海地狱,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水下,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地球上的虫洞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在大西国沉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人类畏惧大海又不断想要探索的yù_wàng始终令我担忧,管理地球水资源和海域从那时候起就变成了天界的一大难题,而新神却认为应该让那些敢于冒险的人类经受大海的考验,任其自生自灭,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该承受生死的因果。而事实上。海洋是冥灵和地狱交界最多的地方,和海洋深处的黑洞相比,垃圾厂里的那个红圈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你们几个,居然连这么薄弱的一个虫洞都阻止不了。”
度恩沉默了。波塞冬说得没错,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希罗会突然失控。
“你们人类所说的深海地狱。根本不是地狱,而是冥狱,在深海里,海鬼和海妖之间没有所谓的界限,它们通常都是集体行动来对付那些海盗与航海冒险家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近几年连续不断的地震、海难和洪灾都是它们捣的鬼。”
“一直都是‘它们’,只是你们从来不愿相信!人类祭拜我。以为我可以一手遮天。其实不然。你们对神明世界的了解实在太浅薄了。”
“可是……”
“我知道你想要指责那是我擅离职守的结果,”波塞冬的眼神明亮又坦荡,“事实上,你母亲很早以前就指责过我,可有些事,连她都无能为力,就好像我没有办法重建被打破的缝合结界。只能加强管理这些捣鬼作恶的家伙,仅此而已。”
因为母亲和海神都是失败者,只有赢家才能手握职权掌管宇宙秩序,这就是天界的游戏规则。
这些话波塞冬不必再对度恩重复,这孩子心里清楚得很。
“你们应该庆幸,自从荷修把涅柯和摩亚收服之后,能够在我地盘上肆意兴风作浪的神明已经不多了。”
“阿波罗算不算一个?”
“那得看我是你们的敌人,还是阿波罗的敌人。”
“所以,你和伽德勒一样,并没有决定站在哪一边。”
“我不会加入新神的阵营,但是,也未必会成为他们的敌人,我天上的那位兄弟做的最恶心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写成和战神情同手足,事实上,我向来和他水火不容,我从一开始就反对新神之间的窥觊、挑衅、以及拿标新立异为借口的那些弃旧立新的不守规矩,正义女神还在的时候,我从不担心那些新神会翻得了天,但是,现在局面不同了,诸神之战我们没有赢,失去了正义女神的天秤之翼,天界的秩序就永远不会太平,如果我回到原点,选择你母亲和爱修觉他们的那条路,帮助人类对抗新神,以达到宇宙各界相对平衡的目的,就意味着会引起一场新的战争。”
度恩听完这些话,才赫然明白伽德勒的内心深处其实和波塞冬有着同样地隐忧,如果不能改变现状,那么,至少可以维持表面的太平,这就是中立神的中庸策略,未必不是一种有效的隐性抗衡机制。
波塞冬当然会对“前妻”的人神子嗣感到好奇,但除此之外,他想单独会一会度恩的目的,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正如荷修所言,那场战争让海神失去了原有的信仰,眼下的波塞冬既不信人也不信神,他只想和伽德勒一样,做一个中立神,除非……
除非,有人给他一个全新的“信仰”。
跟随这个念头闪过度恩眼前的,是雷漠的脸影。
度恩约莫有了这样的预感,关于那个修斯预言,波塞冬或许想得比任何一位神明都要来的透彻,他正想着,波塞冬便开口证实了他此刻的想法:
“其实,谁也不是谁的神,我们都是宇宙母体的一部分,天界有天界的存亡规律,有些账,早晚都会算,根本轮不到你们凡人来拯救,至于是否要继续庇佑人类,履行原始神职,说实话,我没有信心。”
“在人间经历几个世纪,我对人类这个种族的贪婪、残暴、和毁灭性感到绝望,你们的灵魂已经被原罪污染得太深,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因此,我不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发生,要我站在人类这边,除非人间能够出现一个真正靠自己的力量超越并成就自己的英雄。”
“我们得证明我们是值得被神明庇佑的。”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