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本来没有这种毛病,他只是成绩差,个性又怪癖,没有朋友,所以才和我们混在一起。他喜欢玩网游,很想加入学校的网游俱乐部,于是,找我来帮忙。”
“他要你帮什么忙?”
“帮他画幅画,一副能让他的银币动起来的画。”
“那枚银币是他刻不离身的宝贝,我问过他很多次这银币是从哪儿来的,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总是摇摇头,很神秘地对我笑一笑,从不肯正面回答。”
“所以,你也有异秉。”
“异秉?”
景寒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还从未有人将他们的“病症”称之为异秉。
“你的异秉就是你的绘画么?”
“我也可以很正常地画画,但是,只要一犯病,我就没法控制自己,莫名其妙地画出一些奇怪的东西,不小心就会伤到人。”
“例如?”
“例如,初二的时候,我在学校的画室里创作了一幅画,那幅画莫名其妙自己烧了起来,结果,把整个画室都烧掉了。还有一次发生在高一的下半学期,我代表学校参加区里的绘画比赛,一位评委老师看中我一幅作品,想送去国外参展,结果,她却因为不小心摸了我的画当场昏迷,送到医院抢救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医生查不出病因,只好诊断为急性休克。”
“你刚才说,是你的画改变了肖俊的命运。”
“他太渴望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尤其是网游俱乐部的那些人,他曾经亲眼看见我差点把一个女孩给画死,所以,就觉得我或许可以帮他搞定。”
“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不是真的把人画死,我只想让那个女孩倒霉,谁叫她没事总欺负我,我只是在她的饭盒底部画了个图案,她吃饭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饿死鬼,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差点噎死。”
“我能看看你的画么?”
“不能!会害死你的。”
雷漠很有把握地对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塔罗牌。
“切张牌。”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我只是让你切张牌,就这么简单。”
景寒犹疑不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拿起一摞纸牌,然后,把桌面上的另一摞叠上去。
雷漠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用左手覆盖牌面,闭上双眼——
**************************
念力,变成了一条细长的棉线,穿梭在景寒的记忆深处......
雷漠又回到了明致中学的操场上,时间不确定,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
小花园里有两个人,面对面蹲在沙坑边上,一边用树枝玩沙子一边说着话。
“还没灵感么?都好几天了。”
肖俊嘟囔着对景寒说,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衫,肩胛消瘦,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真没有,我想不到要画什么才能让它动起来。”
肖俊思忖片刻,扔掉了手中的小树枝,从裤兜里掏出那枚银币递给景寒。
“给你。”
“给我做什么?”
“贴身带着就会有灵感的,我跟你保证!”
“这对你就那么重要?就算你有本事引起他们的注意,进了网游俱乐部又怎么样?你还是你,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我那些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万一弄巧成拙,结果只会更糟糕......”
“你是怕我跟他们在一起,就再也不理你了。”
肖俊打断了她的话。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必要,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不过就两年而已,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安分守己,尽可能不要惹麻烦,就这么熬到毕业,不行么?”
“我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
“我不甘心在这个学校里永远做一个无名小卒,让人鄙视,还要随时防备不被人整,不被人欺负,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那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是么?”
景寒难掩自己油然而生的愤怒。
肖俊突然低下头去,不再看景寒的眼睛。
雷漠完全感受到了景寒心中的哀伤,她竭力想要忍耐,可是,很难,面对她唯一的朋友,这真的很困难。
“你真正嫌弃的人是我!”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你也觉得我是个怪胎、疯子,是不是?”
“我说了我没有!我敢发誓!”
肖俊干柴般瘦弱无力的身躯瑟瑟发抖。
“没想到,连你也瞧不起我,当初你被那些人欺负的时候,是谁帮你的,你说,是谁!”
“所以,我才求你再帮我一次,帮我最后一次,行么,算我求你。”
所有的哀伤、矛盾、失望、痛苦等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统统归结到了一起。
景寒看着肖俊近乎崩溃的脸,从未感觉那么孤单,那么凄凉,她分不清这样的孤单和凄凉究竟是来自肖俊,还是来自她自己骨髓里,压抑多年的忿恨与不甘?她又何尝心甘情愿过这样的日子?除了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她还能做什么呢?可是,肖俊不一样,他只是一个不善与人交往、试图借用别人的力量让自己不再那么懦弱无能的绝望的男孩。
你无权阻止他。
雷漠听见景寒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那一刻,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拳头牢牢捏紧,只为了抓住自己的心,她知道,那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