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天气爽朗宜人。晏萩受赵王妃所邀,去为赵王的新戏捧场,赵王写戏写得不过瘾,建了个戏园子,养了一班戏子,专门唱他写的戏本子,如今都成了京城一景了。
赵王妃夫唱妇随,就差登台唱戏。晏萩虽不爱看戏,但赵王妃有请,这个面子,她得给,恰好这天,老国公给三个小娃放假,而赵王妃又特意叮嘱,让她把三个小家伙一起带去看戏。于是,母子四人从马车去戏园子。
三个小娃除了过年时,跟着父母走亲访友,平时不怎么出门,今天能出来,就连一向小大人似的君儿,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丫丫要撩开窗帘往外看,婢女握住她的小手,“小姐,不可以哟。”
“没关系,让她看。”晏萩淡笑道。三岁的小娃,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怎么能阻挡呢?
婢女撩开些许,让丫丫往外看。越儿立刻凑了过去,君儿犹豫了一下,也坐到了丫丫身边。天气晴朗,长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边的小摊贩高声叫卖,“卖果子喽,卖果子喽,不甜不要钱。”
“一碗豆腐花,只要三文钱。”
“糖油粑粑,好好吃,走过路过莫错过。”
“卖糖粥,卖糖粥,一碗糖粥,五文钱。”
“娘,糖、糖画。”丫丫回头看着晏萩。
“丫丫想吃糖画,行,娘让人去买。”晏萩吩咐将车靠边。
丫丫拍巴掌,“丫丫要兔子。”
晏萩笑,“好,越儿、君儿,你们要什么?”
“大马,越儿要大马。”越儿答道。
君儿板着小脸,慢悠悠地吐出二字:“狐狸。”
“我要荷花。”晏萩从不觉得自己当了娘,就要一本正经的端着,她常和孩子们吃一样的东西。
等婢女依画,母子四人一人拿着一根吃。
“咔嚓”越儿心急,一咬,大马成三截,一截在他嘴上叼着,一小截在棍上,还有一大截掉在马车上。
越儿傻眼了,瞪着那糖画儿,伸手要去捡。君儿拦住他,“二哥,娘说过,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能吃。”
“这不是地上。”越儿辩解道。
“可是也很脏,你的脚就踩在上面。”君儿拧着眉头。
“好吧,那不要了。”越儿不舍地收回目光,一脸委屈地舔着剩下的那点糖画儿。
婢女把糖画捡起来,用草纸包着,准备一会下马车再丢掉。
不多时就到了戏园子,马车直接从侧门进去,直接从后楼梯上二楼。晏萩领着三个孩子去见赵王妃,“给王妃请安。”
三个小娃儿有样学样,行礼道:“给王妃请安。”
“乖,真乖。”赵王妃满脸笑容地走上前,将三个小娃儿一些搂入怀里,挨个亲了一口;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娃儿,她就会想,要是当年,她注意些,是不是就不会流产?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闲话几句,又有人来,赵王妃让宫女领晏萩去位置上。小半个时辰后,戏开锣,这是一出武戏,舞台上,装扮成各色神话人物的武生,热热闹闹地打在一起,刀来剑往,枪扫棍挡。
看戏的人喝彩声不断,三个孩子亦看得十分开心,不停地拍手叫好,越儿甚至干脆连座位也不坐,趴在扶栏边朝下看,小脸因高兴和激动而变得通红。
“娘,他们脸上为什么画着不同的颜色?”君儿问道。
“他们脸上画的那叫脸谱,不同的脸谱代表不同的人物性格,红色脸谱,一般是忠勇侠义、有血性的正面角色,就是好人。黑色脸谱,一般是猛将,他们孔武有力、粗鲁豪放。白色脸谱,一般是狡诈阴险的反面人物,就是坏人。银色脸谱,一般就是妖怪……大家目视外表,就能窥其心胸。”晏萩简单地道。
看了一会,君儿又有问题了,“娘,为什么有的人头上戴着长长的尾巴,有的人没有?”
“那叫雉鸡翎,一般是武将才戴。”晏萩答道。
君儿点点头,继续看戏。
“娘,丫丫要嘘嘘。”丫丫从椅子上滑下。
晏萩留下几个人看着越儿和君儿,她带着丫丫去净房,等丫丫小解完,让麦雀先带她出去,晏萩也顺便解决一下内急问题。
等她从净房出来,发现离净房不远的地方,围着一堆人,“怎么回事?”
一个尖利的女声,从人群里传来,“小丫头片子,我儿乃是王爷之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王爷之子又怎么了?难道就能够不讲道理,光天化日就能强行掳人吗?”
这声音是麦雀,那女人说的小丫头片子是指丫丫?晏萩有些好奇是那家王府的人敢强掳她的女儿。
“不必跟她多说,动手把那小丫头片子抓过来,带回王府去,陪大公子玩。”
“沈侧妃好大的口气啊!”晏萩挤进去了,定睛一看发话的人,冷笑,“归善王府这是权柄滔天,能凌驾于律法之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归善王在作主呢。”
这话大逆不道,要是传扬出去,御史们的折子怕是要压塌龙案。沈美莲脸色微变,觅声看去,就看到了一张面笼寒霜的俏脸,有点眼熟,但更多的是陌生,“你……你是谁?”两人只有数面之交,几年不见,沈美莲已不认识晏萩。
“我乃安国公世子夫人,那个小丫头片子是我的女儿。”晏萩觉得沈美莲还真能给归善王惹祸。这戏园子是赵王的产业,今天又是赵王妃请客,来得都是权贵,一个小小的郡王侧妃,不夹着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