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陈又涵坐在临窗的位子,地点是对方约的,宁市的人都觉得有情调,只有他嫌牙酸。

一个白净的男孩坐在他对面,下垂眼,尖下巴,小虎牙,名字很嗲,叫锐锐,是他过去两个月很疼爱的床伴,也是今天要打发的对象。

经过十几分钟的“友好交流”,锐锐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分手问题老三样,目前还在死磕第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不为什么。”陈又涵语气带着笑意,但眼神里其实没什么温度。

“你……你不爱我了吗?”

陈又涵玩着手上的火机,转一圈,按起一簇火苗,又盖上,反复数次。听到问题,他动作一顿,半眯了眼似笑非笑:“你说呢?”

这是一个自取其辱的问题,出来玩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谈爱过于隆重了。

锐锐又浓又长的睫毛低垂了下去,过了会儿,一圈小小的水渍在桌上渐渐晕开。

陈又涵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

有人迟到了。

而且是迟到快半个小时。再不来,他就想掀桌了。

对方抽抽噎噎的声音逐渐淡去,与这城市的车水马龙一起,沦为毫无意义的背景音。陈又涵心思放空,眼神转向窗外的街道。

虽然是冬季,但宁市仍然绿意盎然,空气里都带着花香。马路对面,有个少年在等红灯。他穿格子衬衫,敞着,里头是件白t,卡其色裤子,裤腿向上卷了一卷,露出脚踝,脚上踏了双红色高帮帆布鞋,背后是个束得很高的背包,黑色肩带从胸前斜横过,勒出一个劲瘦的胸膛轮廓。

是叶开。

绿灯亮了,叶开随着人群一起走上白色斑马线,身影很快被人潮淹没。

陈又涵收回视线,对上眼前这个男孩,他还在哭,纸巾在桌上堆成山。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叶开略略站住张望了一下,看见陈又涵,对他扬起手臂懒懒地挥了挥,意思是我到了,而后才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怎么这么慢?”陈又涵站起身,让他进去里面的位子。

他一进去,锐锐便停止了抽泣,怀疑又戒备地看着他,看他把那个潮牌限量的肩包取下,袖子往上挽了一挽,向服务生点了饮料,又转过头面对陈又涵:“你还好意思说?我翘了课跑出来的。”

陈又涵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行了,受什么委屈我补给你。”

锐锐心里沉了一沉,那眼神过去两个月他很熟悉,只是如今想再见一眼却难如登天。

“你得了吧,上次说好的滑雪板都没给,勉强再信你一次。”

陈又涵说了声好,叶开这才把目光转向对面的锐锐。他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他又给你添了麻烦吧?”

这话听着客气,但带着不言自明的界限。

锐锐恍然大悟,一直以来的猜测有了实证,又哭了:“陈又涵,你、你果然有别人了。”

“他是我儿子。”

“是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陈又涵:“……”

这台词怎么跟他们以前配合的不太一样?

互相矛盾的证词成了导/火/索,锐锐抹掉眼泪,语气尖利起来:“这个时候你都不给我说实话吗?”

事态飞速朝着和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

陈又涵一把握住他的手,嘴里安抚:“嘘,嘘——”妈的,他们这桌快成八卦中心了!“别嚷。”

叶开半个身子陷进沙发,好笑地看了眼陈又涵。他一手搭着沙发,漫不经心地说:“说吧,要怎样才肯离开他。”

锐锐“哈”了一声,挂着眼泪气笑了:“你哪位?凭什么?”

叶开调整姿势,一本正经地说:“我是陈又涵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事实上,除了你,他还有十几个炮友。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是唯一一个。”

陈又涵:“……”

妈的这戏脱轨了。

“操!”锐锐双目赤红:“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然后他就听到了叶开的笑声,是那种很无所谓的玩世不恭的轻笑,他轻飘飘地说:“对啊,我居然还跟他在一起。”

“自甘堕落!”锐锐愤怒起身,爱不值钱,只有钱值钱!他十分流利地说:“分手费打我卡上,从此以后江湖不见!”想了想仍不甘心,临转身时改变主意怒骂——

“人渣!”

哗!

褐色的液体顺着英俊的面容往下流淌,浸入衬衫前襟。

陈又涵:“……”

他在叶开的爆笑声中抽出纸巾抹脸,将额发往后捋了捋,而后端起杯子从容地喝了一口咖啡。

叶开笑得喘不上气,那种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都消失了,伪装卸下,一张脸看着干净又天真。好不容易止住笑,他伸出手掌:“任务完成,打钱。”

陈又涵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叶开,你雪板没了。”

盥洗室的镜子过于明亮清晰,照出陈又涵的狼狈。昂贵的衬衫上满是褐色污渍,当渣男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惨。慢条斯理地洗过手擦过脸,他回到卡座,见叶开握着杯子喝水。他身材瘦削挺拔,喝水的仪态也端正,刚才张口闭口炮友渣男,实际上却是个三好学生,拥有着叶家日复一日严苛家教下出来的贵气。

光线成精了,知道陈又涵在看叶开,故意更偏心他,给他勾勒出一线漂亮的侧脸。

上午十点多,阳光是金色的。

陈又涵落座,一双长腿在桌下架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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